不知道什麼原因,我跟月亮的感情很不好。我也在月亮底下走過,我只覺得那月亮的冷森森的白光,反而把凹凸不平的地面幻化為一片模糊虛偽的光滑,引人去上當;我只覺得那月亮的好像溫情似的淡光,反而把黑暗潛藏著的一切醜相幻化為神秘的美,叫人忘記了提防。
月亮是一個大片子,我這樣想。
我也曾對著彎彎的新月仔細看望。我從沒覺得這殘缺的一鉤兒有什麼美;我也照著"詩人"們的說法,把這彎彎的月牙兒比作美人的眉毛,可是愈比愈不像,我倒看出來,這一鉤的冷光正好像是一把磨的鋒快的殺人的鋼刀。
我又常常望著一輪滿月。我見過她裝腔作勢地往浮雲中間躲,我也見過她像一個白痴人的臉孔,只管冷冷地呆木地朝著我瞧;什麼"廣寒宮",什麼"嫦娥",——這一類縹緲的神話,我永遠聯想不起來,可只覺得她是一個死了的東西,然而她偏不肯安分,她偏要"借光"來欺騙漫漫長夜中的人們,使他們沉醉於空虛的滿足,神秘的幻想。
月亮是溫情主義的假光明!我這麼想。
呵呵,我記起來了;曾經有過這麼一回事,使得我第一次不信任這月亮。那時我不過六七歲,那時我對於月亮無愛亦無憎,有一次月夜,我同鄰舍的老頭子在街上玩。先是我們走,看月亮也跟著走;隨後我們就各人說出他所見的月亮有多麼大。“像飯碗口",是我說的。然而鄰家老頭子卻說"不對",他看來是有洗臉盆那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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