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裡邊廳上恭候二老闆來說話的所謂“朱潤翁”,是一個瘦長的將近五十的商人。他名為潤身,從他祖父以來,就做綢緞生意;他本人現在還兼任三家綢緞鋪子的經理。已經停閉的華光織綢廠,他也有一點股份。
他知道二老闆在前面會客,也無非是債務關係。可是他不很明白那“關係”是二老闆欠人呢,或是人欠二老闆。他也不想弄明白。他這人,本來是隨隨便便的脾氣,他一生遇到過無數次的債務糾紛,但沒有一次他不是辦得拖泥帶水的。這是因為他家三代以來,都是一面替人家“經理”,而一面又獨自有點“營運”,弄得地位關係非常複雜,每逢發生了稍稍重大的債務糾紛時,他在“職務”上或者是代表債主的,然而在“私人”方面他又是直接的或間接的“債戶”。這使他為難得很。他永遠不能弄清他自己的地位。而他久而久之,也就以“不弄清”為不二法門。
即如現在他恭候著二老闆來談判的一個“糾紛”,也是道地的“朱潤身式”的糾紛。因為他一面在華光織綢廠有一點小股份,他的地位就是“債主”,然而他一面又是三家綢緞鋪的經理,所以他同時又是自己的“債戶”。
地位既然這樣尷尬,無怪他在裡邊廳裡等候著二老闆再也不來,一點都不會心焦了。
他在廳裡慢吞吞地喝著清茶,慢吞吞地踱到窗前看著梧桐樹上那個很大的老鴉窠,聽著老鴉們做晚課,望著天空的夕照一點一點變淡變灰,——他悠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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