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宮女一直卑躬屈膝,進來,就趕緊跪下,說:
“奴婢,參見九皇子。”
梁垣鶴放下筷子,心中知曉,這兩個人不是真正奔著自己來的。誰不知曉現在是中午用膳之時,真是要來拜見,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來,影響主子用膳也是一罪。但是,現在賜陽宮如此的不得寵,這樣的不重視,梁垣鶴也懶得較真。
“說吧,為什麼來的。”
梁垣鶴的口氣並沒有任何的嚴厲,他既已明瞭,不過是配合著演一齣戲而已,裝裝樣子。
兩名宮女蜷縮的快不成樣子,其中一名似是鼓起很大的勇氣,開口道:
“奴婢們知錯,那日……奴婢們不知道這位姐姐是賜陽宮的人,得罪了姐姐,請九殿下賜罪。”
韓螢聽了,有些迷糊,她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得罪自己了?梁垣鶴聽完,便說:
“韓螢,那日你被欺侮,人家來負荊請罪。”
梁垣鶴把那兩個人扔給了韓螢,韓螢一下子不知所措,那日,打自己的兩個人確實是芷寧宮的,只是,她們……
“殿下,奴婢,奴婢不知道那日的人,是不是她們……”
韓螢沒有想到這兩個人會突然到這裡,搞什麼請罪,怎麼知道自己是賜陽宮的呢?所以,沒有反應過來,只說這一句。
梁垣鶴微微挑眉,之後說:
“你們且抬起頭來。”
那兩名宮女戰戰兢兢的抬起頭,韓螢驚訝的發現她們的臉都是紅腫充滿血絲,明顯的被罰一樣。她們兩個看向韓螢,但是,也看到了賜陽宮中,傳說的那位天人之姿的九皇子,頓時,二人的目光逐漸睜大,愣在原地。九皇子墨玉水畫一般的人,驚若翩鴻,坐在那裡。兩名宮女是第一次見到九皇子,被九皇子的驚豔驚住了,半天都沒有回神。雖然眼盲,但是絲毫掩蓋不住身上的如玉氣質。
梁垣鶴實在是懶得再做戲,便說:
“好,下次注意即可,退下吧。”
韓螢也沒有什麼想法,那二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她根本都適應不了,說是受寵若驚,也不為過。因為這可是芷寧宮中的人,怎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來這裡請罪呢?是因為九皇子的面子?但又是怎樣知曉自己的身份呢?
“是……”
那兩名宮女起身之時,仍舊忍不住的偷偷瞟向九皇子,那樣的容顏,讓人終身難忘,都爭取奢侈的多看一眼。除了賜陽宮,她們兩個似都沒有回神,本來見過的俊美貴族已經很多,但是這樣的清新脫俗之人,真的是讓她們春心蕩漾。
九皇子吃完飯,韓螢在收拾。忽聽得九皇子問:
“那兩名宮女,身上可是有傷?”
韓螢回答:
“是的,好像是掌摑。”
梁垣鶴心中在想,是誰能讓芷寧宮的人如此聽話呢?那個皇后,之前對母妃恨之入骨,這樣做,又有何目的?已經分析出來,不是奔自己,那就是韓螢嘍?韓螢不是五皇子的人嗎?怎麼又和皇后那裡扯上了關係?或者,不是皇后,宮中,除了皇后……皇上更不可能了,那就只有太子,才能讓芷寧宮中的人如此敬畏。太子……
“芷寧宮對賜陽宮如此客氣,下次見到皇后,定要更小心才行。”
“是,奴婢知道了。”
“哦,對了,還有太子,若有什麼事情找你,一定盡心竭力去辦。”
梁垣鶴喝了一口茶水,悠閒自得的說。韓螢聽了,回答道:
“是,可是,奴婢還從未見過太子呢,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事情找到奴婢。”
梁垣鶴一聽,沒有見過太子?那皇后那裡弄這一出是什麼意思呢?這中間又有什麼自己不知道呢?這賜陽宮,自己剛回來,不知有多少人還在盯著,真是費心又累神。
韓螢收拾好,便退下了。梁垣鶴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他伸手摸向窗欞,之後推開了窗戶,寒氣趁虛而入,吹亂了梁垣鶴額前的碎髮。這雙眼睛,雖然已看不見,但是,也免去了正視那些汙濁之氣。這堂堂大熙國,看似富國強民,但是掩蓋之下的黑暗,比比皆是。宮中的奸佞小人,得意當道,那一副副噁心嘴臉,真是令人作嘔。梁垣鶴抬起自己的手,在空氣中定格住,白皙纖長,指尖微粉,骨節之處分明不突出,梁垣鶴自言自語:
“這雙手,何時能再握長劍?”
楚飛燕,此時跪在八皇子的寢宮門前,外面冰天雪地,她瘦弱的身子骨,已經開始搖搖欲墜。那個芊竹公主,真是夠狠的。自己當日用石苑花毀了餘娉婷的容貌,竟被她收買了餘娉婷,不知怎的就查到了自己的頭上。本來那些碎末殘渣都已埋在了院子的深土裡,怎的不小心將自己的一塊衣服上的花飾掉落旁邊,居然一起被挖了出來。自己做事如此謹慎,卻終究有那一疏。
“郡主,您這一次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奴婢冤枉啊!”
八皇**內,餘娉婷跪在地上,臉上全是觸目驚心的傷疤,求著芊竹郡主。八皇子坐在上座,緊皺眉頭。餘娉婷知道八皇子不相信自己,只好求助於芊竹郡主。芊竹郡主來到八皇子的身邊,說:
“八殿下,我都已經派人把證據都查出來了,你怎的還向著那個人,她心如蛇蠍,你再護短,也不能如此,今後,這宮中,還有什麼公平律法可言?”
八皇子的心中也是焦慮不已。他確實是對楚飛燕一見鍾情,但是沒想到弄出了這一檔子事。如今還是證據確鑿,只是楚飛燕還是一直不認罪。能把這件事情先壓到自己的宮中,已經不錯了。讓她跪在宮外,八皇子的心裡也甚是心疼。
“容我想一下。”
八皇子站起身子,來回的踱步,芊竹郡主和餘娉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生怕八皇子不忍心將其治罪。八皇子來到貼身侍衛跟前,小聲的說:
“問她有沒有人能頂。”
就這幾個字,貼身侍衛已然明瞭。八皇子說:
“你再去律音院查一下,之後告訴我。”
侍衛回答:
“是!”
侍衛出去了,八皇子坐了下來,芊竹郡主的身家不好惹,他只好先安撫:
“放心,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芊竹郡主和餘娉婷微微的放下心來,看樣子,二人共同的敵人,這一回是要保不住了。
八皇子的貼身侍衛來到楚飛燕的身旁,楚飛燕忙問:
“八皇子怎麼說?怎麼決定?”
“八皇子問你,有沒有能給你頂罪之人。”
楚飛燕一愣,頂罪之人?這麼短的時間,去哪裡找?於是她搖搖頭,侍衛又說:
“好好想想,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否則八皇子也保不了你,之後送到天牢就再也出不來了。畢竟芊竹郡主在那裡盯著。”
楚飛燕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死死的抓著衣角,雙手已經凍的通紅,幾近失去了知覺。不行,不能就這樣前功盡棄,自己幼時受盡苦楚,入宮又一陣的披荊斬棘,為的就是能夠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忽然,韓螢闖入了她的腦子。可是,不行,那是她的姐妹,當初買石苑花已經騙了她一次,不可,不可。侍衛發現楚飛燕的神情變化,知曉她心中定有人選,便說:
“放心,如果你想保住那個人,到時八皇子會出面,頂多讓她在牢中待個兩三年,之後就弄出來。再多給她一些錢財,作為補償。”
楚飛燕心動了,韓螢,就這一次,幫幫我,日後,飛黃騰達,定不會忘了你。
韓螢正在收拾院子,忽聽得有人叫道:
“請問,是韓螢嗎?”
韓螢回頭一看,是一名不認識的侍衛,便上前躬身,說:
“奴婢正是,不知官爺您是?”
“我是八皇子的人,楚飛燕,現在有難,需要你。”
韓螢一愣,立刻緊張起來:
“她怎麼了?”
侍衛毫無表情,說:
“先隨我一趟吧,路上與你說。”
韓螢馬上說:
“好,您等我,我回去和九殿下請示一下。”
韓螢跑了回去,誒九皇子請安,之後說:
“殿下,奴婢的姐妹,現在遇到了危險,奴婢能否過去看一下?”
梁垣鶴聽出了韓螢緊張的口氣,大腦飛速的旋轉了一下, 說:
“去哪裡?”
“八皇子那裡。”
梁垣鶴雖足不出戶,但是外界的事情,他都是知曉的。八皇子,原來他看中的宮女,是韓螢的朋友。想必那裡正在是針鋒相對的狀態,光一個芊竹郡主就絕不是好惹的。只不過,韓螢一個小小的宮女,無權無勢,叫她去幹什麼,說是有預謀……梁垣鶴猜想著,但是嘴上說:
“好。”
韓螢千恩萬謝之後,趕緊跑了出去,和那侍衛走了。這時,梁垣鶴輕咳了兩聲,突然,不知從哪裡飛身下來一名黑衣人,那人拱手行禮,嗓音低沉:
“主子。”
梁垣鶴長身玉立,站在屋子之中,一席青衫,飄飄然然,嘴唇輕啟,說:
“把剛才的事情,透露給明陽宮。”
“是,屬下遵命。”
轉眼,黑衣人已不見。梁垣鶴此時正好可以證實一下他心中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