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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不講道德地欺騙讀者,寫上幾本天書名著,對我來說至今也是一個問題,我一直拿不準是否真要這麼做,問題是,不這麼做,依我的能力,根本無法寫出有價值的書,多少次,我為這個問題徹夜不眠,通宵達旦,冥思苦想,左右權衡,很多時候我都用種種理由說服自己使用奸計,一夜成名,因為這樣的榜樣多得數不勝數,十分容易學習摹仿,可不知怎麼的就是下不了決心,我時常在書架邊踱步,摸彩似的從書堆裡一抽,抽出一本數學書,看了兩頁,灰心喪氣,再抽一本,物理書,翻上一會兒,幾乎打消了寫作的念頭,可是,我抽出第三本,已經是萊布尼茨的《人類理智新論》了,我翻了一會兒,覺得寫這樣內容空泛的書在現代一定缺乏讀者,只好扔回書架,達爾文的《物種起源》讓我看了一會兒,雖然裡面講了很多關於動物的故事,年紀小或像年輕魯迅一樣幼稚的讀者一定愛看,但寫這樣的書實在太麻煩,且與我的身份不相稱,我的中國護照使我很多地方根本去不了,於是,我只好放回去,再接著抽,這一本是《城堡》,看來,我只好拿卡夫卡消遣一下了,不幸的是,卡夫卡的遊戲色彩太重,苦巴巴的又不好笑,這種書寫起來一定會令我感到十分乏味,我只好踱到沾了馬爾克斯光的那幫南美作家的書邊,一本一本地看下去,先是科塔薩爾的厚厚的《跳房子》,再是略薩的兩本厚書,《酒吧長談》與《胡裡婭姨媽與作家》,這三本書一年前讀得我頭暈,也許是秘魯與阿根廷的時局不太穩定,要麼作家寫的書為什麼要那麼厚呢?我是說,從小有過使用板兒磚經驗的我,認為完全沒有必要把書寫得像一件兇器那麼厚,也沒有必要把故事搞得像電視劇那麼長,讀者有那麼大耐心看,作者難道就有那麼大耐心寫嗎?要知道,寫比看還要費勁呢!南美作家廢話太多我一直有所領教,真要在他們的書中看到點新意卻不太容易,這在薄一點的書中也能驗證,富恩斯特的《最明淨的地區》半年前叫我讀完後立刻肅然起疑,加爾德的《白痴市場》讀來令人沮喪,卡彭鐵爾的以此人名字命名的作品集令我感到瞠目結舌,誰能把他的兩個故事一字不落的一氣讀完,那麼此人一定是個真正的書迷,我是說,與現代的見歌就能聽的歌迷一樣的性質,蒙特羅的《默默的招供》十分羅唆,以至於我無法認真一句句聽完,從書名上看,作者顯然認為自己犯了罪,我可不想學壞,而且像我這麼大歲數,就是想親自犯罪也用不著別人教唆,被說成是大手筆的拉米雷斯寫的《天譴》我認為是本沒寫好的探案小說,作為一本藝術類型的小說也好不到哪兒去,另外奧內蒂的《請聽清風傾訴》徹底地讓我決定今晚不再翻看南美小說,而去外面散散步,吹吹中國的夜風,順便提一句,南美的博爾赫斯的短篇小說被很多人喜歡,據說因為他寫得神秘而短小,不是我為中國會寫字的人吹牛,依我看,中國的很多無名謎語作者都要比他寫得好。就這麼一種不可救藥的風格還被日本的村上春樹給抄襲得更不可救藥,在村上的努力下,神秘被保持下來了,而短小變成了冗長,使得故弄玄虛變成了世界範圍內的新時尚,沒辦法,讀者的無知把作者的愚蠢變為成功已太普遍了――南美小說在一段時間內被稱為"文學爆炸",這充分反映出南美人詐詐唬唬的天性,當然,點燃這根導火索的仍然是萬能的金錢,不信請看智利作家何塞。多諾索所著《文學爆炸親歷記》――在發展中國家,這種抽瘋似的亂炸一氣的現象沒什麼了不起,我敢說,給我一億美金,我就能在中國造出一顆文學原子彈來,響動與毀壞力比南美人只好不差,非把世界上的讀者震得大跌眼鏡,炸得滿地找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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