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本來也應該在慶功現場的,可是我沒有。當他們正舉杯歡慶時,我的航班降落在戴高樂機場,我拎著行李拿著地圖迷惘地站在一群無論什麼話都以“大河馬”仨字兒結尾的洋鬼子中,無助地流下了鼻涕。口誤了,身在巴黎,我才是真正的洋鬼子。喬安當時跟我說,到了巴黎,只要坐一趟什麼什麼火車聽到廣播說什麼什麼站,下車就行了,到那我找了當時義大利上學時認識的同學,現在在酒莊工作,我讓他去接你,就能帶你到齊飛在的那個酒莊了,看就是這麼簡單。我把她說的地方用中文記下來,豎著耳朵一站站地聽報站。後來我根據喬安說的做了,一下車,連他媽個葡萄皮兒都沒看到,到了一個全是塑像牛的地方,滿大街都是五顏六色的牛和面板黝黑四處放電的漁夫,我不禁再次流下悔恨的鼻涕。後來我知道那是馬賽,我下錯站了。慶幸的是,法國不及中國地大物博,和波爾多的距離還不至於天南海北。馬賽是基督山伯爵傳奇的發生地,是鐵頭齊達內的老家,也是法國治安最混亂的一個城市。我在車站等了半個小時沒人接我,打喬安電話,一直關機,伸手攔了輛計程車,準備把拿著喬安寫給我的酒莊地址遞給司機,司機是個活雷鋒,拍著胸脯說沒問題。法國人基本不說英文的,聽得懂也不說。他說什麼我當然聽不懂,我自己把那句YY成“沒問題”,其實可能說的是“臭傻逼”。他拿著我的地址,熱情地幫我把箱子搬進了後備箱。我心中還感嘆來著,看看人家,民風多淳樸,老百姓多憨厚,咱們中國就是得好好學學。我看著他麻利地搬完,想拉門上車呢,他一把推開我,啪一聲把門關上,我正一頭霧水,以為人家習俗是不能開這個門呢,不想司機火速鑽進駕駛座,開著車跑了。熱情小夥帶著我的行李絕塵而去,把我扔在路邊。這次我可以很明確他剛才用法語說的一定是“臭傻逼”。這次,伴隨著我無助的鼻涕流下的還有我絕望的淚水。在國外就是好啊,哭得滿地打滾兒都不用害怕碰著熟人,想著想著我就坐在地上開始哭。想我怎麼這麼欠呢,找個妹齊飛啊,在祖國大地閒逛不是挺好的嗎,現在傻逼了吧,為愛流血流淚又流汗了吧,瀟瀟灑灑走一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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