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廳長最近一段時間很少走出自己的辦公室，但在樓道里或電梯里人們依然可以經常看到他的身影，他卻換了一個人似的，兩眼空洞地望著某一處，人們很少聽到王副廳長以前洪亮而又幽默的話語了。

機關裡開會時，王副廳長總是走在那幾位廳長的後面，然後找一個不起眼的位子坐下來，眼睛不望別處，而是盯著眼前的什麼東西，似乎在想些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想。那樣子就像久病初愈，沒精打采的。

這樣的會議歷來都是張廳長主持，張廳長在全廳幹部大會上，總有許多話要說，聲音從麥克風裡傳出來，底氣十足。張廳長講累時，才是他收場的時候，然後他總結地說：“今天我就講這麼多。”說完側過頭徵求般地望著幾位副廳長說，“你們再補充補充吧。”幾位副廳長這時無論如何也要說上幾句。他們的話和張廳長的話比起來，並沒有什麼新意，只是張廳長講話的又一種重複，但仍然要講，這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最後輪到王副廳長了，王副廳長似乎在沉思，沒有講的意思，張廳長就說：“老王也講幾句吧。”這時，王副廳長才反應過來，慌慌地望一眼大家道：“我就不說了吧，幾位領導講得都很全面。”張廳長本意也就是讓一讓，其實講與不講只是面子上的事。散會後另外幾位廳長走在前面，王副廳長隨在最後，在大家面前魚貫而過。人們都知道，王副廳長再過兩個月就該退休了，這種表現很正常，大家早就見怪不怪。前幾任領導要退休前，也都是現在王副廳長的模樣，只不過是又一輪的重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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