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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是戴手套的季節,但是卻不是戴絲質黑手套的季節!

這兩個人,全是“黑手黨”!義大利最大的黑社會組織中的人物!科西嘉雖然是法國的領土,但是在黑社會方面,卻一直是義大利的範圍!

那瘦漢子仍用他那冰冷的聲音道:“請坐!請坐!”我和石菊,坐了下來,那人又道:“兩位的名字,我已然知道了,我們都不是紳士,用不著等別人來介紹,我叫尼裡——石頭心尼裡,這位是——”他指了指正是玩牌的人,道:“是範朋,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認識的範朋!”

石頭心尼裡的話講完之後,室中靜了半晌。“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認識的範朋”,照中國人的說法,可以譯作“六親不認”範朋,範朋和尼裡,這兩個正是“黑手黨”的首領!

這時候,我也注意到了,範朋和尼裡的絲質手套近腕部份,有狀幾道金線,像將軍制服袖口上的金線一樣,是表示他們的地位的!

我知道我已然陷入了一個圈套之中。是範朋和尼裡到了巴斯契亞鎮,但是卻以小毛賊馬非亞出面,由兩個飯桶來請我們!

靜默持續著,只有“六親不認”範朋“簌簌”的發牌聲,我竭力使自己的面色,維持鎮定,甚至還看了一下。

我道:“範朋範朋,你到巴斯契亞來,不見得是為了玩‘通五關’的吧!”

“六親不認”範朋仍然不出聲,只自顧自地派著牌,尼裡也只是在一旁,陰側側地笑著。

我感到心中怒火在上升,但是我仍然竭力按奈著,但石菊卻已然忍不住了,她欠了欠身,手略略一揚,我聽得極其輕微的“嗤”地一聲,一絲銀光,閃了一閃,緊接著,只見範朋從椅上直跳了起來,連他臉上的黑眼鏡,也跌倒在地。

他左手捧著右手,在他右手的手腕上,刺著一枚長約寸約的銀針!他狠狠地向我們望來,我和石菊,看到了他的這一副狼狽相,和他剛才那個裝模作樣的情形一比,不由得都大笑起來。

在我們的笑聲中,“叭”地一聲,範朋一掌拍在臺上,唱道:“閉嘴!”

我看到他面肉在抖動著,心中顯然是怒到極點,立即向石菊使了一個眼色,石菊倏地站了起來,已然閃身來到尼裡的身旁。

我也從椅上一躍而起,來到尼裡的面前,雙手按在桌上,隔著桌子,我望著他,他也望著我,約莫有兩分鐘之久,我才一伸手,將他面前的撲克牌,取了過來,洗了洗牌,道:“好了,有什麼事?”

範朋的面色很難看:“中國人,你想和黑手黨碰一碰麼?”我加重了語氣:“什麼事!”

“快離開巴斯契亞:“他幾乎是在怒吼。

我拽過了一張椅子,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向四面看了一看,石菊正站在尼裡的身旁,但是尼裡的神態,十分優閒。

在視窗處,我發現不少人影,這些人,都筆直地站著,我毫不懷疑窗外至少有兩架手提機槍,是準備對付我們的。我將手中的紙牌,向範朋的面前一推,道:“你發牌吧!”

他怒道:“作什麼?”我冷冷一笑:“我輸了,就走;我贏了,你走!”

範朋“哈哈”地大笑起來,我用力一掌,擊在桌上,那下巨響,打斷了他的笑聲,他拿起了撲克牌,發一張給我,又發了一張給他自己。

那兩張牌是明的,他的一張是七,我的一張是九。然後他又發了兩張牌,那兩張牌是暗的。

我當然不會有興致在這種情形之下賭博,我只是藉此來轉移他的注意力,給自己造成脫身的機會,我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底牌,也是一張九!

我已然有了九一對。將牌放下,我道:“範朋,我們下什麼注?”範朋噴著煙,道:“由得你!”我摸出一張美金旅行支票,票額是一千美金,放在桌上,範朋笑了一下,向尼裡作了一個手勢。

尼裡向前走來,石菊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範朋向桌上一指,道:“一千美金。”

尼裡“唰唰”地數著鈔票,放在桌上,我突然站了起來,一手將錢和支票,攫了過來,範朋一下口哨。尼裡轉過身,想向外逃去,但是我一伸手,已然隔桌子抓住了範朋,將他直提了過來,石菊五指如鉤,也已然緊緊地扼住了尼裡的後頸。

“嘩啦”聲中。玻璃被打碎了,手提機槍從破窗中伸了進來。

我提著範朋,向外走了幾步,道:“範朋,你是識得你自己的,叫他們放槍吧!”

範朋用力想掙脫我的掌握。但是他怎能掙得脫?他狠狠地道:“和我作對,你是在走向墳墓!”我冷冷地道:“範朋,和死神合作,你才是走向墳墓!”

範朋像是因為我突然道出了他的秘密,而震動了一下,我也不與他多說什麼,拉著他便向門口走去,石菊押著尼裡,跟在我的後面。

當我們出現在倉庫中的時候,所有的聲音,全都靜了下來。

我回頭對石菊道:“你押著尼裡,到‘銀魚’去,將潛水用具,都堆在他的身上,叫他負著,到碼頭來找我,我們今晚就出海。”

石菊點了點頭,我們出了倉庫之後,分道而行,我帶著範朋,來到了碼頭,我們原來租定的那艘船,正在碼頭上停著。

碼頭附近,有許多帶著黑絲手套的人在徘徊,但是看到我押著範朋,他們全都像石像似地,僵立不動,我帶著範朋上了船,等了沒有多久,石菊已然到了,在尼裡的身上,負著沉重的潛水用具,石菊將潛水用具全都運到了船上,又發動了馬達,範朋尖聲叫道:“將我也帶出海去麼?”我冷笑道:“不錯,將你喂鯊魚!”範朋的面色,變得如此之折,像是死魚肚子的那種顏色,岸上的黑手黨徒,也一齊向前走來,“啪”地一聲,白光一閃,一柄彈簧刀向我直飛了過來。

但是那柄彈簧刀尚未飛到我的附近,石菊足尖一點,迎了上去,已然將刀拿在手中。手揮處,岸上有一個人大吼一聲,正是那擲刀傷人的兇徒,大腿上鮮血涔涔而下,已然受了惡報。

我知道就算將範朋押出海去,也沒有多大用處,在快艇離岸兩丈許的時候,手一鬆,便將範朋,推到了海中,立即有個黑手黨徒,跳下海來,泅向他們的首領,尼裡在岸上大叫道:“再見,中國人,再見!”我心中動了一下,“再見”,那是什麼意思?

快艇劃破黑暗的海面,向前疾馳而出,我一直在想,“再見”是什麼意思,五分鐘後,碼頭上的燈火已經使我跳了起來:“他們可能已然放下了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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