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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個男同性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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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鐵生的聲音變得極嚴厲:“嚴格控制保密工作,不必向部下傳達任務,洩露秘密者,就地正法,散會。”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神情肅穆之極,就在這時候,甘鐵生又加了一句:“師參謀部全部人員,都歸副師長指揮,更不能有絲毫變更的聲音響起:“師直機關人員由我分配,我上山,其餘人都跟副師長。”

會議室中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可以聽得到,沉靜維持了足有一分鐘,這種氣氛,連許多久歷沙場的軍官,都有點受不了。

首先打破沉寂的是甘鐵生,他緩緩轉過頭雲,望向胸脯起伏,正在大口呼吸,但是又忍住了喘息聲的方鐵生,一字一頓地問:“副師長的意見怎麼樣?”

方鐵生的聲音聽來有點僵,但是他的回答來得極快:“我同意。”

甘鐵生這樣問方鐵生,自然是他自己已經同意,如今方鐵生也同意了,事情應該已成定局,可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甘鐵生所要的答案,顯然不是要方鐵生肯定,而是要他否定。

甘鐵生用力一揮手——整個師的人都知道,當他有那樣的動作時,就是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而且這個決定,是九百條牛的力量都扳不轉的。

整個會議室中的人都緊張起來,一場那麼重要的戰役逼在眉睫,而且部署的又是那樣的險著,要是師長和副師長,處處意見不合,這個仗還怎麼打?一時之間,人人屏氣靜息,面面相覷。

甘鐵生在手一揮而下之後,厲聲說:“如果是這樣,作戰計劃取消師全體,立刻撤出戰區。”

聽到的人都張大了口,“立刻撤出戰區”,那等於是臨陣脫逃,就算能避得開敵軍的追擊,又怎能逃得過軍法的裁判?

方鐵生濃重的氣息聲,響得令人有點震耳,他的叫聲,更令人心頭髮怵:“師長,我要求,和你單獨談。”

甘鐵生神情冷漠:“你只要接受命令,我沒有和你單獨談話的必要,可是倒必須要單獨談話,時間不會太久,人人都在大會議室等著,我會宣佈結果。來,到小會室中去,我有幾句話說。”小會議室就在大會議室的旁邊,隔音裝置當然不是十分好,在小會議室裡,甘鐵生如果說話的聲音大一點,大會議室中的人,都可以聽到,何況這時大會議室中十分靜,只有方鐵生在不住走動,和發出濃重的呼吸聲。

可是,在大會議室中的人,卻什麼也沒有聽到,可知那場單獨談話,是壓低了聲音在進行的。

那時,方鐵生十分激動,好幾次,象是下定了決心,要衝進小會議室去,大踏步到了門口,可是在門口站著,雙手緊握著拳,卻又下不了決心去推門,他的神情也十分怪異,一下子緊蹙雙眉,看來十分痛苦,可是一下子,居然又會有十分歡暢的笑容,風風魔魔地,大家都知道他年紀很輕,可是平日也絕少見他有這等少年人一樣的神情。

在方鐵生不知第幾次衝到小會議室門口,貼門站立著的時候,門突然開啟,甘鐵生向外疾步跨出,一下子撞在方鐵生的身上。

方鐵生的個子魁偉之極,比甘鐵生高出很多,甘鐵生撞了上去,發出了一下悶哼聲,方鐵生陡然伸出了巨大的雙手,抓住了甘鐵生的手臂。

甘鐵生甚至可以說是瘦弱的,被方鐵生那種塔一樣的彪形大漢抓住了雙臂,沒有人懷疑他會被提得雙腳離地,也沒有人懷疑,只要方鐵生手上一發力,他的雙臂就會斷折。

方鐵生這時的行動,已經構成了冒犯長官的行為了,若不是人人知道師長和副師長之間,情同兄弟,這時定然會有人上去對付方鐵生了。

甘鐵生雙臂一被抓住,就抬起頭來,用極其嚴峻的目光,望向方鐵生。而接下來,兩人之間,尤其是方鐵生的反應,奇特之極。

只見方鐵生的神情極難過,緩緩搖著頭,聲音也很痛苦,叫了一聲:“師長。”

方鐵生的大手,還緊抓著師長的手臂,甘鐵生字字如同斬釘截鐵:“師直機關所有人員,都不上山,再有異議,以違反軍令嚴處。”

方鐵生深深吸了一口氣,陡然全身發抖,他一抖,連帶被他抓住手臂的甘鐵生,也抖了起來,方鐵生不但神情激動,而且還十分感激,他道:“師長,你叫我該怎麼做?你叫我該怎麼做?”

甘鐵生的回答,十分冷靜,可是聽得出,那壓抑了極大的痛苦:“你應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看到這裡的時候,曾經用力把裝訂得十分考究的原稿紙,用力摔了開去,以表示心中的不滿——後來,當然又去撿了回來,因為小說的情節,吸引我要看下去,看究竟怎麼會有背叛發生。

當時,白素斜睨著我:“怎麼了?發什麼脾氣。”

我大聲叫:“不看了,找一本謎語大全,或是隱語全集來看,還痛快得多,看到的謎語,至少也可以猜到一半,哪象這小說,全是解不開的謎。”

白素悠然道:“其實,稍為用點心思,也不是那麼真的解不開,譬如說,那個可以決定自己上山,師參謀本部都不上山的那個人,自然就是師參謀長,也就是那個故意被隱藏了的重要人物,他曾當過攻克七號高地的敢死隊長,也曾在舞臺上演過紅拂女。”

我悶哼一聲:“可是為什麼他如果要跟甘鐵生上山,甘鐵生就要撤出戰區?”

白素沉吟不語,沒有立即回答,我又問:“副師長要和師長談話,師長為什麼不答應?師長和參謀長,又在小會議裡談了些什麼?方鐵生的反應,何以那麼奇特?甘鐵生的聲音中,又為什麼要壓抑著巨大的痛苦?”

我在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後,由於氣不過,忍不住罵了一句粗話:“他媽的,這個寫小說的人,要不是把自己當成了屈原,正在寫‘天問’,就是根本不會寫。這個寫小說的人,瞎七搭八,亂加形容詞,一場糊塗,故佈疑陣。”

白素吁了一口氣:“還是可以在分析之中,尋到一點脈絡。”

她說到這裡,向我望來,我也注視著她。白素的眼睛十分明亮俏麗,有極柔和動人,使人感到如同暖流回環一樣的眼神——和這種眼神接觸,心情再焦躁,也會立時寧靜下來。

我作了一個手勢,請她繼續發表意見。

白素手指在几上輕輕敲著:“對兩個鐵生來說,參謀長一定十分重要,似乎在某些方面,參謀長極能左右、影響他們的情緒。”

我想了一下,點頭同意。

白素又道:“例如,突襲七號高地時,兩個鐵生緊張之極,但又不能不讓參謀長帶隊去。”

我舉起了手來:“這種情形,如果是兩男一女,就十分容易設想:兩個男人,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這女人對兩個男人都好,無法決定該怎麼做——通常,這種情形之下,女的會十分痛苦,而兩個男的,為了爭取女的好感,自然都會盡量討好女的,尊重女的意見。如果參謀長是女性,那就容易有解釋,假設兩個鐵生都愛上了她,那就很容易理解了。”

白素側頭想了一想:“師參謀長是女性的可能性不大。就算他是男人,你的說法,一樣可以成立。”

我怔了一怔,陡然爆發出了一場狂笑,一面笑一面嚷叫:“兩個男人,同時愛上了另一個男人?這太戲劇化了吧,這是哪一派分類的小說?簡直兒童不宜,至於極點了。”

白素的態度和我相反:“對於兩個鐵生既然都有同性戀傾向的描寫,那麼,他們同時愛另一個男人,也就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我無法反駁白素的話,只好長嘆一聲:“對,世上本就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再曲折離奇,都會發生。”

白素見我同意,十分高興:“這個假設成立,會議室中發生的事,再易理解不過。”

我就是在那時,又去把摔出去的稿紙撿回來,迅速翻了一遍的。

的確,有了這個假定,謎團迎刃而解,十分容易明白。可是,在那樣生死一線的軍事會議之上,竟然有三個為首人物,有著那麼複雜錯綜的變態感情糾纏,這仍然叫人覺得不可思議之至。

事情自然很容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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