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至17日。
夜已來臨,我們蜷縮在帆布下,長時間待在孤樹一幟的桅杆下漂泊,實在是又疲又困。我終於熟睡了幾個小時。木筏負載並不沉重,所以能夠在水面上輕盈地撫波戲浪。大海沒有抖起它的威風,因而海浪沒有沾溼我們的衣裳。波浪柔和可親,但這並非出自它的本意,因為此時的風是寬厚可人的。
晨光熹微,我不得不在日記本上寫下這四個字:風平浪靜。
新的一個白天來臨了,而我卻沒有什麼新東西好寫。勒杜拉爾父子晚上也睡著了。我們又一次地互致早安。奧爾貝小姐可能睡得不錯,她的神態恢復了以往的恬靜,不過仍帶有幾分倦意。
我們位於赤緯圈以下11°的海域,白天烈日炎炎,酷熱焦人,空氣中有股熱浪籠罩著海面。風時續時斷,篷帆時而鼓起,時而又疲軟地靠在桅杆上憩息,它總打不起精神。然而羅伯特·卡爾蒂斯和大塊頭以水手特有的海上直覺斷定,我們的木筏正乘著時速為二至三海里的微風向西邊緩行。風向很有利,它可能會使我們的行程大為縮短。但願船長和大塊頭沒判斷錯。這幾天來持續高溫,我們的配給淡水只能勉強對付一陣子乾渴。
儘管有不盡人意的地方,但應該承認,自從我們離開大臣號或更確切地說是離開桅樓以來,處境已大為改觀。待在大臣號上每時每刻都擔心船覆人亡,而待在這塊小小的天地裡,我們至少有點腳踏實地的感覺。是啊,我禁不住地還要在口中把玩一下這番良辰美景:與昔日相比,今日不再令人提心吊膽,人們的心情放鬆了許多。大家能夠前後左右地走動幾步,雖然不多,但已經覺得獲得了自由。白天,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合在一起,說笑著,談論著,或者眺望著碧海淨空;夜晚,人們在帆布下歇息。一切都是那麼新鮮有趣——無論是用心去觀望海平線,還是用目光注視著從木筏上丟擲的那些在海水中舞動的釣魚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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