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罪之後,囚車把我帶到彭頓韋爾監獄。我的頭髮被剃得很短,使得我看起來像個慈善家。我的衣服和東西都被人粗暴地奪走,我被迫穿上粗織的烏褐色囚服,上面印著箭頭—我寧肯每個箭頭都從我身上穿過,也不想披著這套不合身的怪衣服。這身打扮簡直是給悲傷戴上了小丑的面具。這粗糙的罪之象徵使得痛苦加倍深化。然後,看守把靴子扔到寬大的接待室中間—後來的人被迫爭搶剩下的幾雙。
監獄對我的稱呼把我的真名掩飾了:我先是被“送出”來,現在我又被人“接收”下來:說實在的,我簡直像個包裹。囚服後面寫了個字母,我被人帶著走過彭頓韋爾監獄的金屬走道。然後,他們把我送入一間囚室,然後來了一個看起來很不友善的牧師,對我進行問答式講道。他還給我留下兩本小冊子,我後來幾個月裡一再翻閱:一本是《皈依的高士威爾路清潔女工》—她的故事很有趣;另一本是《你這個流氓,你可憐的手指怎樣了》,書中以欣賞的筆調記載摘麻絮的情形,作者對苦難一無所知,這一點和現代小說一樣。
牧師剛走,隨即又來了個學校老師。他問我會不會閱讀—我告訴他說我不記得。他還問我怎麼拼寫“oxen”。我恭恭敬敬地把我的拼寫交給他,因為我事實上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我正處在瘋狂後的恍惚狀態:這時就是把我放在手術師的刀下,我也不會叫出來。過了第一天晚上,我慢慢恢復了活力和知覺—但我還沒有擺脫恐懼,因為我的活力是以恐懼的形式恢復的。我理解了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但到此刻,我才開始真正感受它;監獄的惡臭、囚室外煤氣燈的忽明忽暗,還有標誌著死亡和垂死的沉寂,這一切都在升騰著,壓抑著我。我不敢叫喊出來,我甚至不敢在木板床上翻動。如果此時有人問我是誰,我會回答說:我是惡臭,我是半明半暗的燈光,我是寂靜。前面三天三夜,我被噁心折騰得天翻地覆,我把頭伸到木桶裡,吐得天昏地暗,把過去的所有生活都吐出來了。正因為這個原因,我現在不在乎記述過去的個性;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我喜歡到處尋找夥伴,並向所有願意傾聽的人訴說:過去的個性減弱了,但更顯得恥辱,因為它每天都從我身上一點點剝落。
Loading...
未載入完,嘗試【重新整理】or【關閉小說模式】or【關閉廣告遮蔽】。
嘗試更換【Firefox瀏覽器】or【Chrome谷歌瀏覽器】開啟多多收藏!
移動流量偶爾打不開,可以切換電信、聯通、Wifi。
收藏網址:www.peakbooks.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