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星期前,萊斯利告訴我,我將被“遣返”,“迴歸社 會”。我將和叔叔一起生活。那兩個星期比我在貝南之家生活的 八個月還要長。要跟另外一家人一起生活,我很擔心。我已經獨 立生活很多年了,在沒有任何指導的情況下,自己照顧自己。叔叔 本無必要收留我,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將來離開這個家庭,我擔 心自己落個忘恩負義的名聲。我還擔心自己做噩夢或者偏頭痛發 作,不知如何是好。我跟新家庭裡的人,特別是孩子,怎麼解釋自 己的痛苦。它就掛在我的臉上,根本無法掩飾。這些問題,我沒有 答案,跟伊瑟講,她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我需要的不僅僅是安 慰話。
我躺在床上,整夜盯著天花板,思考。我為什麼會在戰爭中活 下來?為什麼在直系親屬中,我是活在人世的最後一個?沒有答 案。我不再踢足球,也不再打乒乓球。每天都去看伊瑟,打個招 呼,問她現在怎麼樣,然後就陷入對離開中心後的生活的沉思之中。有時候,伊瑟需要在我面前打個響指才能讓我回過神來。晚 上,我、穆罕默德、阿爾哈基和曼布一聲不吭地坐在露臺上。他 們離開凳子起身走了,我都沒覺察到。
遣返的日子到了,我把自己的幾樣東西裝在塑膠袋裡。我有 一雙運動鞋、四件T恤、三條短褲、牙膏、牙刷、一瓶凡士林 霜、一個隨身聽和幾盤磁帶、兩件長袖襯衫、兩條長褲、一條領 帶——這些是買來給我到大會演講時穿的。我等候著,心裡咚咚 跳,就像母親第一次把我送進寄宿學校時一樣。已經能聽到麵包 車在石子路上行駛的聲音了。車朝著中心開過來。我拎起塑膠 袋,走到醫院大樓前等車。穆罕默德、阿爾哈基和曼布坐在門前 臺階上。伊瑟出來了,臉上帶著笑。麵包車掉了個頭,停在路邊。 時間已晚,天還是藍的,但太陽已不耀眼,躲進了僅有的一片雲彩 當中。萊斯利坐在前排座上,等我上車,送我到新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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