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庵建於明朝萬曆年間,原名‘正等院’,崇禎初年,改題今名。至於是有草之茭,還是無草之交,”惟一指著龔定庵笑道,“有我們這位於書無所不讀,精通釋典的大名士在此,就輪不著我和尚來解釋了。”
“你說呢?”龔定庵問燕紅,“哪一個字不錯?”
“看來應該是交蘆。”燕紅想了一下說,“為學如積薪,後來居上。董香光已經題了茭蘆,倘或不錯,以後的梁山舟豈能題作交蘆?不過,就字面而論,茭蘆可通,交蘆難解。”
“這個典故出在《楞嚴經》上:‘由塵髮根,因根有相,相見無性,同於交蘆’。好比三株蘆花,糾結在一起,交相倚靠,互為因果,你不必去辨識哪一株是哪一株,視做一體好了。”
“原來如此!想不到一代大名家的董香光,亦會犯這樣的錯。”
“錯未必在董香光,或許是為他代筆的人不學所致。”龔定庵說,“時候不早,我們在厲徵君的神主前行了禮就走吧。”
此人單名鶚,字太鴻,號樊榭,康熙舉人,乾隆年間曾被徵應博學鴻詞制科,所以龔定庵稱之為“厲徵君”,一般人都稱之為厲樊榭。
這厲樊榭晚年隱居西溪,相伴一妾,名叫月上,亦會作詩,歿後神主供在交蘆庵後樓。燕紅隨著龔定庵瞻禮後,由宋嫂引路,去看一座劉氏家庵。當然,她先要說一說這座庵的來歷。
這座庵的主人,原是嘉興官宦人家一個孀居而住在孃家的老姑太太,前幾年兄嫂雙雙去世,兩個內侄,都是外官,一個在湖北當同知,一個放了雲南的知府,都要接她到任上去住,她憚於遠行,又不願回夫家,年輕時逛過一回西溪,念念不忘,便自己出私蓄在西溪構築了一區精舍,帶髮修行,本地人都叫她劉姑太太,她的住處便稱之為“劉氏家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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