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梅花時節,我從重慶回上海不久,就去訪梅博士,曾有照片及文章刊登《申報》。今年清明過後,我同長女陳寶、四女一吟,兩個愛平劇的女兒,到上海看梅博士演劇,深恐在演出期內添他應酬之勞,原想不去訪他。但看了一本《洛神》之後,次日到底又去訪了。因為陳寶和一吟渴望瞻仰伶王的真面目。預備看過真面目後,再看這天晚上的《販馬記》。
這回不告訴外人,不邀攝影記者同去,但託他的二胡師倪秋平君先去通知,然後於下午四時,同了兩女兒悄悄地去訪。剛要上車,偏偏會在四馬路上遇見我的次女的夫婿宋慕法。他正坐在路旁的藤椅裡叫人擦皮鞋,久寇侵石門灣,用迂迴戰,從後面突至。我不及攜帶書物,率家人及親戚老幼十餘人倉皇逃出,只攜鋪蓋兩擔,其餘書物,盡被焚燬。我迤邐西行,由長沙而桂林,任桂林師範國文教師。次年鄭曉滄兄邀我入浙大任課。廿九年南寧失守,隨浙大遷貴州遵義。住三年,遷居重慶。辭浙大課,恢復閒居生活。時陳寶,寧馨,華瞻已入大學,元草入高中,一吟入藝專,林先已與宋慕法結婚。而在桂林所生之幼子新枚,已五歲,依之膝下,慰我閒居之寂寥。回思杭州時代,宛如隔世。卅四年夏陳寶,寧馨,華瞻同時畢業於大學,開始當公教人員。不久勝利忽至。後一年,全家東歸。除“去日兒童皆長大”外,又添得幼兒新枚一人。我家的復員,良可慶幸。惟見“昔年親友半凋零”,感慨無量!我離浙大已四年,到上海後,竺可楨、張其昀二先生來函邀我返校。我愛杭州,遂應其聘。此後又須暫作教師生活了。劉獅先生,囑寫自傳。草草書平生事實,以告知我者而已,不足稱為自傳也。卅五年十月十七日於上海鮑寓。聽見我們要去訪梅先生,擦了半雙就鑽進我們的車子裡,一同前去了。陳寶和一吟說他,“天外飛來的好運氣!”因為他也愛好平劇,不過不及陳寶、一吟之迷。在戲迷者看來,得識伶王的真面目,比“瞻仰天顏”更為光榮,比“面見如來”更多法悅。所以我們在梅家門前下車,叩門,門內跑出兩隻小洋狗來的時候,慕法就取笑她們,說:“你們但願一人做一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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