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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日本軍在廣西南寧登陸,向北攻陷賓陽。浙江大學正在賓陽附近的宜山,學生、教師扶老攜幼,倉皇向貴州逃命。道路崎嶇,交通阻塞,大家吃盡千辛萬苦,才到得安全地帶。我正是其中之一人,帶了從一歲到七十二歲的眷屬十人,和行李十餘件,好容易來到遵義。看見比我早到的張其昀先生,他幽默地說:“聽說你這次逃難很是‘藝術的’?”我不禁失笑,因為我這次逃難,的確是受藝術的幫忙。
其實與其稱為“藝術的逃難”,不如稱為“宗教的逃難”。因為如果沒有“緣”,藝術是根本無用的。且讓我告訴你這逃難的經過:那時我還在浙江大學任教。因為宜山每天兩次警報,不勝奔命之苦,我把老弱者六人送到百餘里外的思恩縣的學生家裡。自己和十六歲以上的兒女四人(三女一男)住在宜山;我是為了教課,兒女是為了讀書。敵兵在南寧登陸之後,宜山的人,大家憂心悄悄,計劃逃難。然因學校當局未有決議,大家無所適從。我每天逃兩個警報,吃一頓酒,遷延度日。現在回想,真是糊里糊塗!
不久賓陽淪陷了!宜山空氣極度緊張。汽車大敲竹槓。“大難臨頭各自飛”,不管學校如何,大家各自設法向貴州逃。我家分兩處,呼應不靈,如之奈何!幸有一位朋友(2),代我及其他兩家合僱一輛汽車,竹槓敲得不重,一千二百元(廿八年的)送到都勻。言定經過離此九十里的德勝站時,添載我在思恩的老弱六人。同時打長途電話到思恩,叫他們連夜收拾,明晨一早僱滑竿到四十里外的德勝站,等候我們的汽車來載。豈知到了開車的那一天,大家一早來到約定地點,而汽車杳無影蹤。等到上午,車還是不來,卻掛了一個預報球!行李盡在路旁,逃也不好,不逃也不好,大家捏兩把汗。幸而警報不來;但汽車也不來!直到下午,始知被騙。丟了定洋一百塊錢,站了一天公路。這一天真是狼狽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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