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種辦法待人,不發瘋才怪呢,’他喃喃地說道,‘您並不是第一個。不過您不用擔心。’”
我從他向我低聲耳語進行安慰的樣子,再看到他那好心撫慰的目光,我知道,我在他這兒是十分安全的。
“兩天以後,這位善良的大夫相當坦率地告訴了我事情的全部經過。看守聽見我在囚室裡大叫大嚷,他起先以為,有人闖進了我的囚室,我正在跟那人吵架。可是等他在門口一露面,我就馬上向他撲了過去,衝著他狂呼亂叫,聽上去就像是:‘你走一步啊,你這個惡棍,你這個膽小鬼!’嚷著嚷著我就想卡他的脖子,最後我對他的攻擊如此兇猛,他不得不大叫救命。他們在我狂怒的情況下拖著我去找大夫檢查身體,我突然掙脫他們,撲向走廊裡的視窗,一拳打破了窗玻璃,同時把手割破了——您看這兒還有深深的傷疤。開頭幾夜我在醫院裡完全是在發燒昏迷的情況下度過的,可是現在他覺得我的神智已經完全清醒了。‘當然,’大夫輕聲補充了一句,‘這點我最好還是不要向這些老爺們報告為妙,要不然,他們到末又要把您帶回到那兒去。您對我放心好了,我將盡力而為。’”
“這位樂於助人的大夫究竟向那些折磨我的人報告了一些關於我的什麼情況,我不得而知。反正他達到了他想達到的目的:把我釋放。可能他說我已經神經失常,也說不定在這期間,我對於蓋世太保已經變得無關緊要,因為希特勒已經佔領了波希米亞①,這一來對他而言,奧地利問題已經徹底了結了。所以我只需要簽字保證,在兩星期內離開我的祖國。這兩個禮拜我忙著辦理上千個手續,這是今天②一個從前的世界公民出國旅行所必須辦理的——要弄到軍事機關和警察局的證明,要繳稅,要領取護照、出境簽證、健康證明,結果我毫無時間去對往事多加思索。看來在我們腦子裡有一些神秘的力量在起著調節作用,自動把那些對於我們的心靈來說會變得有害而危險的東西予以排除,因為每次我想回憶我在囚室中度過的那段時間,我的腦子就糊塗起來。一直到好幾個星期之後,真正說起來是到這船上之後,我才重新找到了勇氣去思考我到底遭遇到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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