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週年忌辰到來了。母親沒想了一個難以想像的方案。正逢義務勞動總動員,我不能返回故里,母親就打算親自將父親的牌位送來京都,請求田山道詮和尚為舊友忌辰誦經,哪怕誦上幾分鐘也好。她壓根兒沒錢,只好求他看在清分上。於是她給和尚發了一封信。和尚答應了,並且把這個意思告訴了我。
我並不是帶著欣喜的心請聽取這個訊息的,迄今我故意省筆不提有關母親的事,這是有其原因的。因為我打心眼裡不想觸及母親的事情。
我不曾--一句也不曾就一件事責備過母親。估計母親也沒有察覺到我燒得那件事。但是,從此以後,我心中就一直不原諒母親。
事情發生在我上東舞鶴中學,寄居在叔父家中,第一學期放暑假,我初次回故鄉省親的時候。那時母親的一個名叫倉井的親戚在大飯的事業失敗後回到了成生村,他是人贅女婿,他的妻子不讓他踏入家門。妻子未消氣之前,他無奈只好寄住在我父親的寺廟裡。
我們的寺廟蚊帳很少,估計父親的結核病不大會傳染了,母親和我就同父親共用一床帳子,如今再加上倉並。我記得,那是在夏天的一個深夜裡,沿著庭院的樹木,我彷彿聽見無數的蟬發出了知了知了的短促的悲鳴,飛來又飛去。大概是這種聲音把我驚醒了。海潮怒吼,海風掀起了黃綠色的帳子的下角。帳子的飄動異乎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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