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的聚談使馬呂斯深深受了震動,並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愁人的黑影。他的感受也許象土地在被人用鐵器扒開,放下一顆麥粒時那樣,它只感到所受的傷,種子的震顫和結實的歡樂要到日後才會到來。
馬呂斯是沉鬱的。他為自己建立起一種信念,那還是不久以前的事,難道就該拋棄了嗎?他對自己肯定地說不能。他對自己說他是不願意懷疑的,可是他已不自主地開始懷疑了。處於兩種信仰中,一種還沒有走出,一種還沒有進入,這是叫人受不了的,這樣的黃昏只能使象蝙蝠似的人喜悅。馬呂斯是個心明眼亮的人,他非見到真正的晴光不可,疑信之間的那種半明不暗的光使他痛苦。無論他是怎樣要求自己停在原處並在那裡堅持,他仍無可奈何地被迫繼續前進,研究,思考,走得更遠一些。這股力量將把他帶到什麼地方去呢?他走了那麼多的路,才靠近,了他的父親,現在想到也許又要離開他,便不免有些惶惑起來。來到他心頭的思緒越多,他的苦悶也越沉重。他感到危崖險道已在他的四周顯現出來。他既不同意他的外祖父,也不同意他的朋友們,對於前者他是心雄氣壯的,對於後者卻落後了,他承認自己在老輩一邊或在青年一邊都是孤立的。他不再去繆尚咖啡館了。
在這心緒紊亂時,他幾乎沒有再去想人生中某些重要方面。生活的現實卻是不肯讓人忽視的。它突然來到他跟前,打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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