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老早就落在遠方的山頭後面了,但是"最後機會鎮"的白晝狂歡依然持續著。這是人們記憶中最酷熱的一次七月四日,空氣中感覺不到一絲絲的風,連主街底端、以木頭搭建的舞池上所懸掛的中國式燈籠也紋風不動。
"最後機會鎮"的管樂隊穿著紅金相間、不合身的制服,搭配上一張鼓、兩把小提琴還有一把走調的五絃琴,在酷熱的天氣下,興高采烈地演奏出一支波爾卡舞曲。
十來個各種年齡的壁花像哨兵一樣坐在以帆布為天棚的舞池邊緣,基中之一的麥瑞琦,從喉嚨到腳踝都包裹在寡婦的喪服中,坐在藤椅邊緣,不自在地變換著坐姿。在她單調乏味、黑色粗布長服的上衣底下,汗水像蛇一般緩緩地流過雙乳之間。她努力地不去理會自己的不安以及偶爾向她投射過來的目光,一邊看著一對對恣意歡笑、隨快樂的波爾卡舞曲在舞池中舞動的人,一邊覺得這一切離自己好遠。
我明天不要穿黑色的衣服了。
這個無意識的想法不請自來,強烈的程度令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麥瑞琦向四周看了一下,深怕自己已經將這個叛逆的想法大聲地喊了出來,但是並沒有人特別注意到她,這才讓她鬆了一口氣。她的丈夫麥都華去世已經一年,但是與他的死因有關的流言,仍然每天在她的背後流傳著。
再也不要穿黑色的衣服了。
這個決定一直揮之不去,除了討厭寡婦喪服之外,她也憎惡某些人稱呼她"麥寡婦"。三十歲就被稱為寡婦似乎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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