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心臟衰弱以外,安琪拉在分娩的時候又患了一種所謂子癇的特殊神經性的抽搐或是痙攣。這使病情更為複雜。在每五百個病例中,有一個是這種情形(至少這是當時的統計),能減少嬰兒的數目。在每兩個這種結局中,有一個母親就會因此喪命,不管最有本領的外科大夫怎樣預作防範。這病雖然不是起於腎臟的某種變化,卻可以由腎臟的變化而診斷出來。尤金在過道里時沒有看見,安琪拉當時睜大眼睛,嘴歪在一邊,做出一個可怕的怪臉,身體象小船一樣彎著,彎著胳膊,手指緩緩地重疊起來,前後伸縮,象一個機器人要停下時那樣。接下來就是昏睡和失去知覺。除非小孩即刻生下來,子宮空了,否則母親和小孩都會慘死。事實上,安琪拉沒有真正掙扎的力量再恢復過來。一個基督教精神治療法的專家試著替她“實現她與善的合一”,可是她以前也沒有相信,現在又沒有知覺。她清醒了一會兒,大吐了一陣,然後又發起燒來。在狂熱中,她講到尤金。顯然,她是在黑森林,要他回到她那兒去。他握住她的手,流著眼淚,因為他知道這個心病是永遠無法補償的。他過去多麼壞!他咬著嘴唇,瞪眼朝窗外望去。
有一次他說:“哦,我太不好了!我應該死掉!”
那一天過去了,又過了大半夜。安琪拉一直不省人事。早上兩點鐘,她醒過來要看看小孩。護士把孩子抱來,放在她的旁邊。尤金握住她的手。她淌下快樂的眼淚,可是那麼無力、無聲。尤金也流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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