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阿切爾走下福爾裡弗號火車,出現在仲夏季節熱氣騰騰的波士頓。鄰近車站的街道上瀰漫著啤酒、咖啡和腐爛水果的氣味,衣著隨便的居民穿行其間,他們親切放縱的神態宛如過道里向洗手間走去的乘客。
阿切爾租了輛馬車去薩默塞特俱樂部吃早餐。甚至高階住宅區也同樣透出一股雜亂無章的氣息;而在歐洲,即使天氣再熱,那些城市也是不會墮落到這種境地的。穿印花布的看門人在富人的門階上盪來盪去,廣場看起來就像共濟會野餐後的遊樂場。如果說阿切爾曾竭力想象埃倫-奧蘭斯卡所處環境的惡劣不堪,他卻從沒想到過有哪個地方,會比熱浪肆虐、遭人遺棄的波士頓對她更不合適。
他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他胃口極好。他先吃了一片甜瓜,然後一邊等吐司和炒蛋,一邊讀一份晨報。自從昨晚告訴梅他要去波士頓辦公事,需乘當晚的福爾裡弗號並於翌日傍晚回紐約之後,他心中就產生了一種充滿活力的新鮮感覺。大家一直認為,他可能要在周初回城。但顯然是命運在作怪,當他從普茨茅斯探險歸來時,一封來自事務所的信擺在門廳的桌子角上,為他突然改變計劃提供了充足的理由。如此輕而易舉地把事情安排停當,他甚至感到羞愧:這使他想起了勞倫斯-萊弗茨為獲得自由而施展的巧妙伎倆,一時間心中感到不安。但這並沒有困擾他很久,因為他此時已無心細細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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