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出生時的嘹亮哭聲沒有給1976年那個寒冷的冬季帶來一絲歡樂,我出生後連續三天大哭不止,老爸曾建國啪地給了我一巴掌,說都是這個小王八蛋哭哭哭,讓咱們最尊敬的周總理都逝世了。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這個武昌汽修二廠的6級鉗工五大三粗,正紅著眼在掉眼淚。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看到他掉眼淚,後來即使是爺爺曾鐵匠去世他也沒有這樣哭過,還笑呵呵地招呼他的一幫朋友們打牌到天亮,真是不孝之至。
我生於那一年的元月五日,而偉大的周總理卻於3天后與世長辭,全國人民為之悲慟欲絕,我也哇哇大哭,以示對曾建國的不滿。那年曾建國30歲,按照當時的說法也算是老來得子,本來應該是非常高興的事,但是小小的我怎麼能與偉人辭世相提並論?周總理與世長辭其實與我毫無關係,但是半文盲的曾建國只知道我每天與他爭奶吃,他此後便以欺負我為樂,動不動就罵我小王八蛋,那麼稍微有一點邏輯知識的都知道他是什麼了。
曾建國給我起名曾繼來,以紀念偉大的周總理。
曾建國在29歲高齡才娶了國棉五廠的紡織女工周紅梅為妻,從而結束了他的手淫生涯,以發現新大陸般的熱情日夜耕耘。那時他們的新房在龜山腳下京廣鐵路邊的一處民房中,室後兩米處就是時時呼嘯而過的火車,那時的火車都是蒸汽機車,往往從武昌站出發的車到了大東門速度還上不來,一路上"撲哧、撲哧"地緩緩而行,等快到了大橋才開始加速,一聲長笛悠然震九州地呼啦前行,曾建國對經過的火車熟悉得很,他便感覺自己也如火車一樣雄渾有力,隨著鏗鏘鐵輪起伏有致,他常問周紅梅到站了嗎。周紅梅總會說還差一點,曾建國就咣咣地提速衝刺,他們總能在過往火車的雄渾汽笛聲中達到和諧統一——這也是他們平庸的婚姻生活中唯一能達到和諧統一的時刻。而我就在他們不知道哪一次的到站遊戲中誕生了,可惜的是由於種劣地薄,所以也註定了我日後的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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