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學家到達八棵松村是去年冬天的事。他提著一隻枕形旅行包跳下鄉村公共汽車,朝西北方向走。公路上積著薄薄的絨雪,遠看是淡藍色的,逶迤而過的高壓線和電線杆把公路割成均勻的方格,偶有鳥群飛掠過趕路人的頭頂,很突然又很有秩序。民俗學家朝八棵松走著,實際上他也成了我記憶中的風景。
鋦缸老人這時候坐在村口的大陶缸前,他的擔子就在缸的另一側放著,熔錫的那頭燃著小小的火苗,暗紅的一團,錫條被熔化的氣味蔓延在雪後清測的空氣中。老人用火鉗夾起了一枚錫釘,他蹲下去尋找缸上的裂紋時聽見一陣踩雪聲。老人回頭看見一個陌生人朝八棵松村走過來,他沒有在意。他朝大缸的裂絞處吐了口唾沫,然後使勁把錫釘壓進去。錫釘先是貼在缸上,很快地又掉下來了。老人皺了皺眉頭,他發現陌生人站在身後,陌生人正饒有興味地盯著那口大缸看。
“燒嫩了,鑽不進去。”鑰缸老人說。
“是哪個年代的?”民俗學家說。
“你說什麼?”銅缸老人說。
“我說這缸。”民俗學家用食指勾起來朝缸壁彈了一下,缸內發出清脆的回聲。“是清朝的龍鳳缸。”
鑰缸老人這時夾起了第二根錫釘,這回他很順利地把錫釘焊到了裂紋上。他朝民俗學家笑了笑,說:“就這樣,我鑰缸銅了五十年了。在這一帶轉悠了五十年。你從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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