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王琦瑤出場剪綵的請柬,正是王琦瑤離開蔣家那天送到的。王琦瑤已坐了上三輪車,那老媽子將請柬送了過來。王琦瑤看見這廣東女人臉上掩不住的喜色,知道自己走稱了她的心。她想她何苦要去做那不相干人的眼中釘?無故地結了怨仇。蔣家母女都沒有出來送她,一個藉故去大學註冊,一個藉故頭痛,這使王琦瑤的走帶了點落荒而逃的意思。王聞瑤穿了一件短袖月牙白綢旗袍,一把摺扇擋著初秋還有些暑意的陽光,蟬一聲迭一聲地叫,路上的樹陰倒是秋色了。她心裡茫茫然的,手裡請柬也沒興致去拆。她沒有告訴程先生髮生的事情,這事很不好開口。她還是有點負氣,故意要使自己處境悽慘,這才解恨似的。她一路出了寬闊的弄堂,院牆的丁香就像是起煙的,香霧繚繞,弄前的馬路人車俱無,靜得也是起煙的。王琦瑤拆開手裡的信封,見是一家百貨樓開張,請她去剪綵。這訊息沒怎麼叫她興奮,反有點稀奇,她想,她這個陸村用的三小姐,能為開業慶典增添什麼彩頭?想來也是一家不怎樣的百貨樓,請不到第一第二位,便讓她到場敷衍罷了。這一日是灰心的一日,是告一段落的,事情是收場了,卻還有許多善後工作。在末梢上的心情。
王琦瑤到家正是午飯的時候,她推說已經吃過,便到亭子間裡看書。亭子間是灰拓拓的,那種鹼水洗過後泛白的顏色,牆和地都是吃灰的。王琦瑤的心倒格外的靜,一動不動,看了一下午的書。傍晚時,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程先生,問她怎麼突然回家了,他是去了蔣麗莉家才知道的;她說是家裡有事,便回來了;程先生問是什麼樣的事,需不需要他幫忙;她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正是個藉口罷了;程先生鬆口氣似地,停了會兒卻又問,是不是因為他那日說的話不合適,才突然決定;王琦瑤就反問,那天他說哪句話不合適,她怎麼不知道;程先生倒不好說了,再停了會兒,就要上門來看她;她說剛到家,有些雜事,過兩天再說罷,便放了電話。第二個電話是那家百貨樓來的,請三小姐那天務必到場,屆時會有汽車來接,慶典過後還有一個便宴,也請三小姐賞光,過後,也會有車送回府上。那人說話口氣非常恭敬,也很急切,很怕她不去的樣子。聽過這兩個電話,王琦瑤的心熨貼了不少,有點沉到底又浮起來的意思。本打算連晚飯也推託的,這時卻一併吃了,還陪母親捅了一陣子蓮心,才上樓睡覺,一覺就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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