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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處處籠暮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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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從紛繁到清冷只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原本高堂滿座的大堂,如今隨著說書先生的離去而人群逐漸散去。

凌潺與江聽雪此刻結了賬向外走去。夜風吹拂著兩人的臉頰,同時也吹拂著街邊的紗燈,光影閃爍飄忽。

天色已經不早了,凌潺與江聽雪快步而行。凌潺有些擔憂會像上次與陸辭出去那樣,害的驚動了全府的人尋她。江聽雪倒不急,只是見凌潺走得急,也跟著加快了腳步。

兩人走過了兩個拐角,最終到了江府所在的那條街。由於這裡並不是商鋪聚集地,夜晚即使沒有宵禁,也同樣泠泠清清,鮮少有人往來。兩人剛走進府門,江聽雪抬頭間,見眼前突然多了一個人影,嚇得一顫,緩過神來才氣鼓鼓的抱怨道:“表哥,你站這做什麼,你不知道這樣是會嚇死人的嗎?”

“等你們。你將凌潺帶哪去了,現在才回來。”陸景行給她讓出道來。

“聽書去了。”江聽雪簡單答道。

“舅父叫你回來後去找他。”陸景行說道。

“估計又是要嘮叨我一番了。那我先去了,你們慢慢來。”江聽雪有些無奈,但還是先行而去,留下陸景行與凌潺兩人。

紗燈發出微弱的燈光,模糊迷茫。陸景行看著昏暗中凌潺那裹在披風裡的身影,問了句:“今天玩兒的可高興?”

凌潺踏著碎步與陸景行並排走在石子小路上,側頭看著有些模糊的陸景行,對陸景行說話時聲音中已沒了淡漠:“玩的很好。只是又讓你擔心了。”

“沒事,你就應該多與聽雪出去走走,她性子活潑,你與她接觸久了也可使心性變得開朗一些,忘掉以前不好的事。”陸景行緩緩道來。

陸景行的一片良苦用心,凌潺能夠體會的到,過了良久,凌潺說了句:“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

他們走上了木橋,橋下水流潺潺,紗燈的倒影在水中盪漾,層層漣漪微微泛起。

陸景行微微低頭看著前方,聲音格外清晰:“謝我做什麼,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凌潺不語,只是隨著陸景行的步伐走向木橋另一頭,池水的另一邊。

夜不深,人寂靜。過了會兒陸景行又問道:“今天聽了什麼書?”

“水南羌的過往。我們去時,那說書先生正講得起勁,就聽了一下。人挺多的。”凌潺答道。

“短短十幾日的時間,水閣主的死江湖人已人盡皆知。人都會犯錯,但是能夠悔悟的卻並不多,他這也算死得其所了。”陸景行嘆息道。

水南羌的死對於凌潺來說並無多大觸動,她不會感到惋惜,因為那是鍾離湲的仇人。

凌潺停在了迴廊的一根方柱旁,陸景行見她站在那不動,有些疑惑。凌潺緩緩開口:“萬一齊告訴我,封白悅對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水南羌間接殺了我母族。”

陸景行有些沉默,良久才說道:“那你相信萬一齊的話?他雖洞察江湖事,可是也可能有錯的時候。項家滅門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凌潺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只是不想讓她像封白悅那樣為仇恨而活。凌潺身子靠在方柱上,望著水裡的燈影潺潺,語氣有著一絲憂鬱:“我也疑惑。有很多事情都未搞清楚。”

“那就不要管這些了,將這些都放下,過你想要的生活。”陸景行伸出一半的手又縮了回去,最終還是沒有去碰凌潺的肩。

“權利真是好東西,不僅可以使人滅絕人性,還可以使人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同時他們也終將為此付出代價。”凌潺的聲音恍惚又冰冷。

這話陸景行聽了有些驚慌:“凌潺,你想做什麼?”

凌潺眼中流露出的神情,除了黑夜,誰也看不見,可聲音的淡漠卻使人聽得清清楚楚:“既是報恩,也是報仇。”報鍾離湲的恩,同樣也是報鍾離湲的仇。

陸景行沒有聽懂這話的意思,就這樣沉默著。半晌,凌潺笑笑,這笑是為了不讓陸景行為她擔憂:“放心,我不會做不自量力之事,也不會之身去冒險,我更不會回到原來的地方,見我不想見的人。”

凌潺說的不想見的人自然是延陵棧,可她殊不知延陵棧此刻在夢裡又夢見了她。

“棧哥哥,你走慢點,我追不上你了。”

“湲兒,快點,宮宴馬上就要開始了,父皇還等著呢!”

“棧哥哥,你揹我,我腳疼。”

“棧哥哥,你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救我,我好怕。”

“延陵棧,我討厭你,你不來救我,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

“湲兒,不是的,你聽我解釋。湲兒,湲兒……”延陵棧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坐了起來,滿頭的冷汗。

房門被敲了兩下:“公子,你沒事吧?”

延陵棧如今身在倭國,妓院一家一家的找了十多天,卻毫無線索。延陵棧起身,在黑暗中緩步走到了門口,將門推開。而肖葉就站在門外,見門被開啟,緊張的問:“公子是又做噩夢了?”

延陵棧彎腰走了出去,對肖葉說道:“我想出去走走,你不用跟著。”

如果凌潺看到這樣的延陵棧,也許心裡對他的看法會有所改變,可是世界上卻沒有那麼多如果。

凌潺對面的那盞紗燈因燈油的枯竭而滅了,她眼裡那點點燈光也隨之消失。陸景行陪她繼續走向迴廊深處穿過洞門。

“你不用替我擔心,我說過不會做的事就不會去做。”自從凌潺說了那話之後,陸景行就一直不語,凌潺只好再次承諾一番。

“我相信你。”陸景行的話讓凌潺輕鬆不少。

兩人穿過一段假山,又是一段木橋出現在眼前,凌潺不禁感嘆這府邸修建之精妙。在現代時,她也見過這樣的府邸,蘇州園林便是如此,引活水入府,亭臺樓閣水榭精妙絕倫般的結合,外加花草樹木,假山小橋相接。可是她卻並未想到,有一天,她竟會住在這樣的府裡。

“我到了,你早點回房休息吧。”又過了兩道洞門,走了段迴廊,終於到了凌潺的房門前。

“好,那我走了,玩了一天,也累了,早點入睡,不要胡思亂想。”

凌潺看著陸景行模糊的身影消失在洞門外,推門進了屋。

日子一晃,凌潺已在這住了十幾日。府內緊羅密佈的籌備著她與江聽雪結拜的事宜,而她自己倒是清閒。

這雨醞釀了十幾天,最終姍姍而來,由遠及近,沙沙一片低語。凌潺在石子路面揮舞著夕降劍,劍光閃掠間已是另一種境界。陸景行教她的那套劍法已被她擱置下來,一心鑽入了封白悅留下的劍法上。

“下雨了,小心受風寒,練武並非一日之功。”陸景行已站在一旁看她練了半個時辰的劍。這雨正一絲絲落下,帶著寒氣。陸景行不得不提醒她停下。

“我可是聽你說過淋淋雨也是不錯的。”凌潺嘴上雖在反駁,劍卻收了起來。

陸景行隨她走進迴廊躲雨:“我是說過,但是我記得那好像是夏天的時候,你竟然還記得。”

凌潺撇撇嘴:“無意間就記住了,而且我倒是覺得在雨裡有一種不一樣的意境。”

“這套劍法便是封白悅給你的?”陸景行這麼久也不是白看的,其中的精妙之處自然是有所發現。

凌潺坦誠的說道:“對,就是這套。我答應過她要將它練成,做人不能言而無信。至於你教我的那套劍法,我也不會荒廢的。待我將這個練成,我就去練你的那套。”

“劍法練得不在於多,而在於熟練,得心應手。我看這套劍法倒是很適合你,你將它練得人劍合一時,那就是劍客高手了,不需要再學其他的。”陸景行為凌潺提點道。

雨敲打著瓦片,就如被撥動的悠悠絲絃。凌潺對於陸景行的提議欣然接受:“那好,我聽你的。”

“回屋吧。”陸景行看凌潺穿的淡薄,說道。

屋內的碳火只剩下了一層白灰裡的點點火星,凌潺進屋就看到這樣的情景。

“陸辭來信了。”陸景行將一張紙條拿了出來。

“與我有關?”凌潺知道這如果與她無關,陸景行也不會將信給她。

“你自己看看吧。”陸景行將信遞了過去。

凌潺看完信後,看了陸景行一眼:“你同意了?”

陸景行手裡拿著炭火鉗向火盆添著木炭,說道:“還未回信。”

凌潺有點佩服陸辭,那麼小的一張紙條,硬是讓他寫了一堆話。除了紫笛的母親已去世,想讓紫笛住進陸府外,竟還寫了水無月在府裡的一些事。

“這些事你做主就行,與我其實沒多大關係的。”凌潺認為如今紫笛與她已無關係。

“那好。陸辭想讓她去醫館學醫,我覺得倒不無不妥。”凌潺聽了陸景行的話點了點頭。

屋外的雨聲彷彿更響了,積水已開始從黛瓦屋簷滴下,落入滿池清水,激起水波無數。而屋內異常安靜,兩人不再言語,只有那盆漸漸燃起的炭火偶爾發出一兩聲細微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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