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駒過隙,歲月悠悠。一場曠日持久的荒誕運動終於偃旗息鼓了。
儘管已經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是,當兩輛黑色的上海牌小轎車同時出現在七二八農場場部招待所的門口,軍區馬副政委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梁必達和陳墨涵還是感到了突然,一時間競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馬副政委是受軍區黨委和軍區首長尤其是軍區政委王蘭田的委託,來向梁必達和陳墨涵表示慰問的。隨同馬副政委一道來的,還有K軍代理軍長朱預道——從即日起,他又退回到副軍長的位置上了。而且,下一步究竟是個什麼結局,眼下還是個未知數。
幾年不見,朱預道瘋狂地胖了起來,滾圓的肚皮滾圓的臉膛,再也見不到當年在凹凸山讓洛安州日偽漢奸聞風喪膽的風采了。朱預道腆著肚子從車子裡鑽出來,一見到梁必達,話沒說出口,就老淚縱橫了,說:“軍長,我對不起你啊,對不起啊,我是上了賊船……”
倒是梁必達顯得雍容大度,把手一揮,大大咧咧地說:“說這些幹什麼?從上到下都亂了,上賊船的不是你一個,沒上賊船的也不是我們兩個。能讓我們出去工作,天高地厚,是同志還是同志,是敵人永遠是敵人。只要你朱預道真誠反省,還是那句話,既往不咎,團結工作。”
話雖然說得有風度,但裡面還是有機鋒的。
陽春三月,梁必達走馬上任,再次回到了K軍軍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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