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在陽臺上坐坐,想讀幾份昨天在巴特農神殿門口得到的英文資料。不想剛坐下又站起身來,原來發現巴特農神殿就在我的左前方山頂。
我重新坐下,久久地抬頭仰望著它。
希臘文明是在它的腳下一步步走出來的,但是,當希臘文明的黃金時代過去之後,它還在。這是一切遺蹟的大幸還是大不幸?伴隨過自己的輝煌已一去不復返,自己只能帶著悲愴的記憶聳立於衰草殘陽。
它太氣派、太美麗,後世的權勢者們一個也放不過它,不會讓它安靜自處。
羅馬帝國時代,它成了基督教堂;土耳其佔領時期,它又成了回教堂;在十七世紀威尼斯軍和土耳其軍的戰爭中,它又成了土耳其軍的火藥庫,火藥庫曾經爆炸,而威尼斯軍又把它作為一個敵方據點進行猛烈炮轟。在一片真正的廢墟中,十九世紀初年,英國駐土耳其大使又把遺留的巴特農神殿精華部分的雕刻作品運到英國,至今存放在大英博物館。
摧殘來自野蠻,也來自其它試圖強加別人的文明。因此巴特農,既是文明延續的象徵,也是文明受辱的象徵。
受盡屈辱的老祖母更受後輩尊敬。本世紀中期,第二次世界大戰臨近結束的那幾天,德國法西斯還在統治著希臘,有兩個希臘青年,徒手攀登巴特農神殿東端的垂直峭壁,升起了一面希臘國旗。這事很為巴特農神殿爭光,那兩個青年當即被捕,幾天後德國投降,他們成了英雄。今天,這面希臘國旗還在那裡飄著,一面兒孫們獻給老祖母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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