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啤酒節,比我預想的好看。
醉態,誰都見過,但成千上萬人醉在一起,醉得忘記了身份和姓名,忘記了昨天和明天,實在壯觀。
醉態其實就是失態,失去平日的常態。常態是一種約定俗成的從眾慣性,這種慣性既帶來溝通的方便,又帶來削足適履的痛苦。更可怕的是幾乎所有人都會對這種痛苦產生麻木,漸漸把囚禁當作了天然。因此,偶爾失態,反倒有可能是一種驚醒,一種救贖。
但是,普通人沒有失態的勇氣,只能靠酒來遮蓋和幫助。只是這種幫助大多越出原本希望的界限,失態常常變成出醜。這真是人類的一大悲哀,維持慣性不行,失態出醜也不行。那就只能權衡輕重而取其一了:一般情況下天天慣性,特殊機遇中自我放縱。
啤酒節,讓這種自我放縱變成了群體公約,於是成了連最刻板的人也不反對的特殊機遇。
我在擠得密不透風的人群中邊走邊想,雖然還沒來得及搶到一杯啤酒,卻已被感染得醉意陶然。
懊像一進那個區域,所有的人都興奮起來了。我們的攝像機前一刻安靜不了,一張張怪臉衝著鏡頭又喊又叫,充滿了自我表演的瘋狂慾望。那一刻他們都才華橫溢,滔滔不絕的演說詞噴瀉而出,關於德國與中國,關於人類和啤酒,等到被別的怪臉擠走,便在旁邊論述起『他人就是地獄”。他們感謝攝像機,順便也感謝起攝像機邊上的人,我們的一位小姐已被那批人擁抱親吻得滿臉油膩,只能逃上高空旋轉車去凌空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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