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真真假假
銀河證券第一年的租金,我拿去還了銀行的貸款。後來大家都有意見,為什麼不拿來發獎金?事後我心裡也有點後悔,前任落下的虧空,我著那個急幹什麼?上了臺也得拿錢買個好口碑才是。第二年的錢拿到手,我跟馮丘幾位商量了,決定拿五百萬出來發獎金。訊息傳出去,廳裡都轟動了,都說好,好,好!算下來,平均每人有一萬多呢。獎金到年終再發,可得先訂出一個方案。廳裡召集中層幹部開了個會,討論分配方案,大家的一致意見,就是不能搞平均主義。這與我原來的想法不同,我的想法是差距拉小一點,不要讓群眾拿了獎金還罵人。可會上的意見一邊倒,我若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就顯得孤立了。丘立原說:“什麼叫改革開放?改革開放就是觀念更新,拋棄平均主義。中央政策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我們廳裡怎麼體現?當然我們富也富不到哪裡去,可日子還是要過吧。現在上面反腐倡廉抓得緊,以前各處室還能搞點小動作,現在也不敢了,不然過了線,自己都還不知道怎麼就犯了法呢。怎麼辦?大家也只有靠廳裡。當然另外有辦法的人是例外。”他眼睛不朝我這邊看,可我還是強烈地感到了他在暗示什麼。在那一瞬間就下了決心,早晚得把這個異己分子弄走,甚至弄下來,把自己的人培養起來。馮其樂說:“我們應該用政策來體現貢獻的大小,擬一個檔案先發下去,把標準定下來,不搞暗箱操作。”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導向漸漸明瞭,倒使我覺得自己原來構想是不對的。說到底是政策要向職位傾斜。話可以有很多說法,但不論怎麼說,都必須圍繞著這個結論來說,結論是既定的,理由可以慢慢找,幾條理由總是找得到的。我要到部裡出差幾天,就指定辦公室黃主任去草擬這個檔案。等我出差回來,黃松林馬上拿了草案向我彙報。他把廳裡的四百來人分成了九個等級,第一等就是我一個人,五萬,馮丘幾位是二等,四萬一,丁小槐他們是三萬,而普通幹部是四千五,工人則只有二千八。他說:“這個方案是廣泛徵求了意見的。”我說:“二千四千的人你徵求了沒有?他們佔了百分之八九十呢。”他說:“他們,他們,……要按他們的意見,人人都是一萬三最好,那不是平均主義嗎?”又說:“我是比照了隔壁化工廳的分配方案,又向馮副廳長彙報了,才這麼定的。”黃松林去了我把這份名單反覆看了,覺得他還是動了腦筋的。畢竟我還要靠丁小槐他們做事,不把他們安頓下來,工作就無法開展,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哪怕我真有辦法換一批人上來吧,事情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我知道那些拿二千四千的人白興奮了一場。他們會罵人,會感到心寒,會罵我是強盜,撕下臉皮來搶錢了。但也只能如此,要罵在心裡罵幾句也是應該的,只要當著我的面乖乖地笑著就行了。我還真能去追求人格形象追求口服心服?坐在這個位子上,我的第一任務就是按照實力把各種利害關係擺平,擺平了才能運作下去,我才能坐得住。所以公正並不是我的目標,自從我放棄了重建崇高的努力,放棄了對自己的神話造型之後,就更不是我的目標了。有人要在心裡慷慨激昂,罵我是強盜,那也只好由他去。他們不在這個位子上,不知我的難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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