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你對誰負責
胡一兵說得不錯,我是想抓住這個機會給自己一個證明,對世界我並不是那樣無能為力。在無法抵抗的時候抵抗,在不可拒絕的時候拒絕,這樣才是一個真正的知識分子。我開始沒意識到這一點,他一說我馬上就明白了自己。我需要承擔,沒有承擔的沉重比承擔的沉重更加沉重。承擔既是世界需要自己,更是自己需要世界,如果我竟以一種世俗的理由掙斷了這條鏈條,我的世界就淪落了,就陷入了意義的真空。人最大的痛苦就是陷入了這種真空,不可自拔。因此承擔哪怕痛苦的承擔,是一種巨大的幸福。現在我有了機會,我不能放過,我不能剝奪自己追求幸福的權利。對世事我還沒有絕望,因為我不願意絕望。我內心吼一聲的衝動是如此強烈而難以剋制,這也是一個原因吧。無論為那些村民們也好,為我自己也好,我都應該把這一聲吼了出來。
決定了我就設想實施的方式,想來想去還是同學說的方式最好。晚上我對董柳說去寫論文,躲到辦公室去寫那封信。寫了三個晚上,反覆斟酌,寫完了這封長信。我不敢把信放在抽屜裡,小心折好放在內衣口袋中。走到樓下,一看錶已經是一點多鐘。冷風吹在我燒熱的臉上,我心中有一種踏實的感覺。一個人應該如此,一個知識分子更應該如此。我抬頭望著天空,幾顆冷星懸在那裡,一閃一閃。我似乎越過了十多年的歲月,回到了從前。第二天我把信仔細看了一遍,又覺得有了問題。上面提到的一些資料,一些術語,還有調查的情況,都不是一個大學生所能詳細瞭解的。我把寫信者設計為醫科大學的學生,又把調查的情況說得抽象一點。可這樣一改就沒有那麼強的說服力和震撼性了,我又往回改了一點。寫完後我跑到離廳裡很遠的一家列印社列印了,影印了幾份,看著打字小姐把從信從電腦中刪去,又交待她如有人來問不要說出去。回到家中發現信封上的字還沒有打,而自己不能留下筆跡,又跑回去把地址也打好了,貼到信封上。貼的時候我想著自己整個操作過程都沒戴手套,萬一有人認了真來核對我的指紋呢?回到家中我戴上棉手套,用幹抹布把信和信封都反覆抹了幾遍,想著指紋也不會有了。一共三封,陳部長一封,國家血防辦一封,衛生部地方病研究所一封。真要發出去的時候我又有點緊張,猶豫著就把信在抽屜的一本書中夾了幾天。我反覆思考著每一個細節,又把影印的信拿出來再看一遍,想著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最後覺得是萬無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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