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問好的是個清醒的男人。清醒的美國男人。
我感到我很快會認出這嗓音的;這沉著、從容,有一點兒尋開心的嗓音。我隨口還了聲問候。他卻樂起來。
“怎麼?這麼快就忘了?……”他笑著說。
我腦子猛然一陣蠕動,有些暈眩。是理查·福茨。便衣福茨。講英文的理查不那麼規規矩矩,有些痞,像那種時常揩女人油的男人。
他說:“我想你一定是早飛的鳥。我沒猜錯吧?”他得不到我的答覆,馬上接著說:“這個時間給人打電話不算驚擾。我沒驚擾你吧?”他似乎明白自己挺招人煩,但他不得已。
“早上好。”我說。我還能說什麼?
“是我把你吵醒的?你不高興了?”他問道。
“我工作到半夜兩點。不,早晨兩點。”
“你現在不想跟我談話,是嗎?你要我遲些再打來嗎?”他的體諒完全像真的。
“你談吧,我聽著。”你的身份、職業讓你很習慣自討沒趣。
“我可以晚些再給你打電話。”
“好吧。
便衣福茨大概就是想測試一下竊聽器的功效。正要掛電話他又叫住了我:“噢,對了,昨天你說到認識戴維斯是在華盛頓市郊的高速公路上,是幾號高速公路?”
“我說了我是在地鐵站認識戴維斯的。”你別想趁我缺覺鑽我空子。
“難道我記錯了?”
“有可能的。”我可不願冒犯你。我的口氣還算文明,應付著一個明顯的無恥訛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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