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電話後,米莉搖顫著頭盯著我。十七歲出嫁、三十歲守寡的貴夫人米莉看不起現代人的生活。她儘量離現代生活遠遠的,以一種高姿態去看盛在電視機玻璃櫥窗裡的現代生活。她對我們這些男男女女整天在輕輕搖頭,把我們的感情方式、穿著方式、語言風格一一否定。她整天就這樣不可思議、不屑一顧地輕微搖頭;在她瞭解安德烈之前就早早否定了我和他交往的前程;瞭解不瞭解都沒關係,反正她反對。但米莉的反對是高貴而傲慢的,她傲慢得連介入都懶得。她見我穿了條牛仔褲去見安德烈,脫口叫起來:你就這樣去和他吃午飯?!我問怎麼了。她微翹著下巴輕輕搖頭,叫我快去快去。似乎她不屑於對我們的一切過問、插嘴、評點,甚至不屑於她自己的不屑於。每次約會回來,她用甜美的假聲說:我說他不會帶束花給你的。或者說:我就猜到他不會送你香水。或者說:我料定他不會請你看芭蕾。有回我見一個花鋪正大減價,花了兩塊錢買了一束花插在米莉床頭。米莉帶著微微的噁心朝花搖一陣頭,說:你看,我告訴你他只會買這種雜花——這種七拼八湊的雜花。你們這些人裡沒人懂得該怎樣送花:什麼人送什麼花,什麼花代表什麼,統統亂七八糟。這樣亂七八糟,當然什麼都可以被忘掉。我問:你指什麼被忘掉?她說:不是上次你們在談論忘掉嗎?我大吃一驚:九十歲的米莉竟有這樣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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