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前,我想起母親,她老遠老遠地正在為我操著心。想起小時候為了手指上的一根小刺,我怎樣向她哭喊。今天,我就是戴上荊冠也不會忍心讓她聽見我的呻吟。
——陳沖《九十年代散文選》
母親如今還常是隱隱內疚:讓八歲的陳沖照管她們兄妹的生活。自然是不得已的,但凡有一點辦法,當媽媽的也不忍心撇下十歲的陳川和僅僅八歲的陳沖。
先是保姆被辭退。在那個到處“無產階級”的環境中,僱保姆幾乎是樁罪過。自外公去世,陳沖的家長但求最不引人注目地生活下去。
緊接著,外婆史伊凡隨她單位的“五七”幹校離開了上海。一去幾百裡。
然後輪上了在醫學院執教的陳星榮夫婦。這是沒有商量餘地的,毫無選擇的。
母親把孩子們叫到面前,留下生活費和許許多多叮囑——煤氣要這樣開,電插頭是那樣的用法,米飯該煮多久,麵條什麼樣叫熟了。教誨、示範,眼裡仍是濃重的焦灼與不忍。
八歲的陳沖懂得媽媽的眼神,她把握十足地說:“我會的!我知道怎麼燒飯。你們放心走好了!”
父母是在暴烈的太陽中被大卡車載走的。一卡車的人在鑼鼓聲中大聲唱歌。唱得很齊,聽上去快樂、勁頭十足,像是一車成年人要去過少先隊的夏令營。而每人的眼神卻告訴了他們真實心情。沒一個父親或母親不焦慮,不心碎——就這樣撇下了還未成年的孩子。而誰家的孩子,都不像陳沖兄妹這樣年幼。
Loading...
未載入完,嘗試【重新整理】or【關閉小說模式】or【關閉廣告遮蔽】。
嘗試更換【Firefox瀏覽器】or【Chrome谷歌瀏覽器】開啟多多收藏!
移動流量偶爾打不開,可以切換電信、聯通、Wifi。
收藏網址:www.peakbooks.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