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喂下去,二孩媽溼了手巾,一點點擦著那臉上的泥。她太懂得這把戲:日本剛佔東三省的時候,有時一車皮日本兵到鎮北邊的銅礦去,鎮裡年輕姑娘的母親們就往女兒臉上抹煤灰抹河泥。
漸漸擦洗出來的皮肉非常細嫩,兩耳下面還有一層茸茸的胎毛。一盆水成了泥湯,臉大致能看出模樣了,要是胖起來,這臉是不難看的。
二孩在一邊看著母親洗泥蘿蔔似的把一個臉蛋洗出來:兩道寬寬的眉,一個鼓鼓的鼻子。因為太瘦,這臉看起來有點齜牙咧嘴。
二孩媽說:“挺俊的,就別是殘廢。你說呢二孩?”
二孩不理她,端起盆出去了。他把水潑在一邊的溝裡,怕當院潑了馬上一結冰滑倒了小腳的母親。二孩媽跟了出來,說是先打個雞蛋湯給她喝,餓傷的腸胃一兩天受不了乾糧。她又派給二孩一堆差:去鎮上扯幾尺布,她給她縫個棉襖。二孩兩手抄進襖袖子,往門口走。母親想起什麼,顛著小腳,一溜踏著雪過來,把一張鈔票塞進他的袖筒,一面說:“忘給你錢了!扯藍底帶紅花的!”鎮上雜貨鋪一共兩種細花布,一種藍底紅花,一種紅底藍花。等二孩走到門口,二孩媽又說,“還是紅底的吧!紅底藍花!”
“花那錢幹什麼?說不定是殘廢!”
“殘廢不耽誤生孩子。”二孩媽朝兒子揮揮手,“紅底藍花的。啊?”
“小環更不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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