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打起哨來。芝加哥一夜間變色,一派鐵青,樹葉落完的枝杆瘦削而鋒利。我的生意紅火,男人們在鐵青色的大都市渴望溫情。最醜陋、低下的溫情,一百元可以買到。吳川的手連鋼琴鍵也不屑於摸。手得好好洗,惡狠狠地搓上洗手液,一遍、兩遍、三遍。不祥的芝加哥初冬,人們都胡亂約會,只要不是獨處就好。兩個人打電話給我,佳士瓦和吳川。吳川只是要把我拉在她家的絲巾還給我。佳士瓦說他有兩張舞劇票,他的伴兒黃了,一張票多餘下來。他本來準備去劇場門口賣掉它,但他不願和一個陌生人挨著坐。我說謝謝了,很榮幸他不把我當陌生人。他說順便一塊吃晚飯。我說那就在他學校附近選一家。因為我必須從吳川那裡拿回我的絲巾。
晚餐時我粉墨登場。佳士瓦把我提拔成“非陌生人”,我得領情。選了一條黑裙子。這是我第一次買不減價的衣服。沒什麼新鮮想法,穿黑色總混得過去。佳士瓦在門口抽菸。他又讓我心動一下:抽菸的男人現在是以稀為貴。蠟燭、鮮花、音樂,餐館的人全是竊竊私語。今晚他想走多遠?脫下大衣後,我說我一會要出去等一個人。他說叫那人到裡面來,也一塊喝一杯。我說約好在門口,只拿一件東西,她就走。佳士瓦俏皮的說:是“她”?那我放心了。
一杯酒下肚,我們放肆了不少。可以把罪責推到酒上。我站起來,向侍者要我的大衣。佳士瓦也要他的大衣。我說他何必去風裡陪凍一場?他說是嗎,在颳風?和你在一塊怎麼不覺得呀?要沒有酒,這種初級殷勤比較倒我胃口。我還是不要他和我一道出去。他說他得確定一下,我等的那個人的確是個“她”。我把大衣還給侍者,說好吧,我打電話叫她進來吧。我們重新坐下來,都有點累。我趕緊倒酒。喝了酒會不把許多事看穿,或者看穿也不要緊。我和佳士瓦眉來眼去,腳不老實了,在桌布下碰上也不躲開。我怕什麼呢?怕佳士瓦相上吳川?他比吳川大十六歲,別逗了。吳川比我優越?當然。二十一歲的白痴都比我優越,何況吳川不是白痴。我的確怕,這我得認賬,我怕吳川向佳士瓦展示一個純情、青春的我。一個二十一歲的我,沒經歷過遺棄,沒讓一大鍋湯燙傷過,沒有在游泳池邊吸引過許多殘酷的追尋目光。佳士瓦馬上會比出優、劣,何任男人看見了原版就不再會要殘品。我的嫉妒心毒辣起來,吳川擁有的太多了,劫走了屬於我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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