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有句老話:"寫字是出面寶"。憑你的字寫得怎樣,人家就斷定你是何等人。在新中國,"發言"是"出面寶"。人家聽了你的發言,就斷定你是何等人。
傅今召集的會未經精心佈置,沒有分組,只好仍在會議室舉行。許多人濟濟一堂,彼此相熟的中青年或政治水平較高的幹部就不發言了,專聽幾位專家先生髮表高論。負責政治工作的範凡不肯主持這個會,只坐在一隅,洗耳旁聽。
傅今坐在長桌面南的正中做主席。他是個廣顙高鼻,兩耳外招的大高個兒,雖然眼睛小,下巴頦兒也往裡縮,他總覺得自己的耳鼻太張揚,個兒也太高,所以常帶些傴背,做主席也喜歡坐著。姚宓坐在他對面做記錄。她到社較早,記得快,字又寫得好,記錄照例是她的事。
經過一番冷場,傅今點了餘楠的名。餘楠顯然是早有準備的。他從自己聽了首長的講話如何受到鼓舞談起,直談到今後要發揮一技之長,和同志們同心協力,儘量做出貢獻,他談得空洞些,卻還全面,而且慷慨激昂,因為他確信自己是愛上了社會主義,好比他確信自己決不拋充宛英一樣。可惜他鄉音大重,許多人聽不大懂。那位居住法國多年的朱千里接著談。他說同意餘楠先生的話,接下就談他幾十年寒窗,又談到他的種種牢騷,海闊天空,不知扯到了哪裡去,也不知談的是什麼,許彥成但願他把時間談完,自己得以豁免。準知朱先生忽然咳兩聲說:"扯得遠了,就到這裡吧。"大家舒了一口氣。許彥成生怕傅今點他的名,只顧低著頭。他覺得這種發言像小學生答課題。答得對,像餘楠那樣,他也覺得不好意思。答得不在點兒上,當然更可笑了。首長的話他不是沒有仔細聽;他還仔細想過,感慨很多。可是從何說起呢?在這個會上談也不是場合。杜麗琳這次開會還是坐在許彥成對面,瞧他低著頭不肯開日,就大大方方地接著談了幾點"粗淺的體會",內容和餘楠的相仿,只是口齒清楚,層次分明,而且簡簡短短。大家對這位十足的"資產階級女性"稍稍刮目相看。許彥成看見傅今眼睛盯著他,對他頻頻點頭,知道逃不過了。可是這一套正確的話又讓杜麗琳說過一遍了,他怎麼再重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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