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頃刻千金詩吟花燭夜中西一貫禮別縉紳家
燕西自一班朋友走後,還留在新房裡,清秋一看傭人全在外面屋子裡,對他望了一眼,低聲道:“還不快走!”說時,跟著把腳微微一頓。再要說第二句話時,已進來一大批女客,有的就道:“新郎戲也不去看,客也不去招呼,就在這裡陪新娘子嗎?”燕西道:“我剛陪了一班客進來,把客送走了,我還沒出門呢,你們就來了。”有人說:“不行不行,剛才我們要新娘報告戀愛經過,伯母說,沒有這個先例,要新郎說。現在正好遇著你,也不用得我們去請了。”燕西笑道:“我只聽見男客鬧新娘,沒有聽見說女客鬧新郎的。”烏二小姐這回也來了,便笑道:“七爺這話有些失於檢點,現在男女平等。”燕西一見她,在人叢中向前一擠,便笑道:“外面來談罷,裡面太擠窄。”一面說,一面就在脂粉堆裡,綺羅叢中,硬擠將出來。走到外面屋子裡,裡面就有人嚷跑了,燕西頭也不回徑自走了。到了外面,許多人在一處一起鬨,時間就是這樣混過去了。
到了晚上,比日裡更是熱鬧,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各處的電燈,都已明亮,來來往往的人,如穿梭一般,赴宴的赴宴,聽戲的聽戲。鵬振這一班公子哥兒,他們是歡喜特別玩意兒的,冷淡了一天半日,就想大熱鬧一下,可是到了真熱鬧的場合,反而不參加。因之,約了幾個人,另組一局,在西邊跨院裡,邀了一班女大鼓書,暗暗地還把幾個唱旦的戲子,約了去聽書。燕西先是不知道,後來金榮報告,才趕了去。這裡原是金銓設的一個小課堂,當他們兄弟姊妹小的時候,請了兩三個教員,在這裡授課,早已空著,不作什麼用。古人所謂富潤屋,德潤身,象他們這樣的人家,窮了幾間屋子,是不會去理會的。這時,收拾起來做書場,大鼓娘就在講臺上唱,是再合式沒有的了。燕西進來看時,聽書的不過二十左右,大鼓娘倒有十幾個,大兄弟三,都坐在這裡。鵬振還帶著那個旦角陳玉芳坐在一處。燕西一進來,大鼓孃兒目光,來了個向外看齊,全望著燕西。有兩個是燕西認識的,都笑著點了點頭。劉寶善早站起來道:“你怎樣這時才到?”燕西道:“我哪知道你們有這一手呢?大戲是你發起的,你放了戲不聽,又到這兒來鬧。”劉寶善道:“我們一組,全在這兒,一個人跑去聽戲,那就太沒有團體心了。可是這裡多麼清靜,比聽戲有味吧?”燕西說笑道,就在第一排椅子上坐下。朱逸士也走過來了,和他坐在一處,都笑道:“今天你有新娘子靠了,不應該坐在這裡,又去沾香氣。”說時,眼睛望了那排唱大鼓的女子。燕西道:“你這話,根本就不通。我今天剛有新娘子,就不許沾香氣,你們早就有太太的人了,為什麼還老要到處沾香氣呢?”這時,臺上唱大鼓的王翠喜,正是鳳舉所認識的人。他剛點了一支曲子讓她唱,現在燕西儘管說話,他就把眉皺將起來,因道:“說話低一點,成不成,人家一點也不聽見。”燕西看在兄長的面子上,究竟不能不表示讓步,只好不作聲。朱逸士卻偏過頭來,伸了一伸舌頭,再回過去,卻對王翠喜叫了兩聲好。這樣一來,和鳳舉的表示,暗暗之中恰是針鋒相對,惹得在座的人都笑將起來了。那些唱大鼓的姑娘,也是笑得扭住在一團,花枝招展,看起來非常之有趣味,燕西覺得這裡是別有一種情趣,就是沒有打算走。後來還是金榮來找他去陪客,他才步了。可是把他一找,他們在西跨院裡唱大鼓書的事,鬧得裡面女眷們也知道了。玉芬一聽到這話,就拉著佩芳道:“他們這樣秘密組織,決計沒有什麼好事,我們也偷去看一看,好不好?”今天家裡有喜事,大家都是高興的,二人果然就過去。他們怕由前面去,彼此撞見了,卻由一個夾道里,叫老媽子扭斷了鎖,從那院子的後面進去。由這裡過去,便是那課堂的後壁,這一堵牆,都隨處安放了百葉窗,這時百葉窗自然是向外開著,只隔一層玻璃。可是屋子裡有電燈,屋子外沒電燈,很給予在外面偷看的人一種便利。當時佩芳和玉芬同走到窗子邊,將向外的百葉窗輕輕兒向裡移,然後在百葉窗縫裡向屋裡張望。玉芬只一望,首先就看見鳳舉和一個唱大鼓的姑娘並坐在椅子上,那姑娘含著笑容,偏了頭和鳳舉說話,那頭幾乎伸到鳳舉懷裡去。玉芬一見連連向佩芳招了一招手,輕輕地道:“你瞧,大哥和那姑娘,那種親密的樣子。”佩芳低頭看時,心裡一陣怒氣也不知從何而起,心裡只管撲通撲通亂跳。玉芬笑道:“他們這些人,真是不講求廉恥。有許多客在一處,他們就是這樣卿卿我我地談起愛情來。”佩芳扶著窗戶只管望,一句不作聲。玉芬忽然鼻子裡哼了一聲,也是不作聲。佩芳緊挨著她的,只覺得渾身亂顫。佩芳道:“怎麼著?三妹,你怕冷嗎?”玉芬道:“不,不,你瞧,你瞧!你望北邊犄角上。”佩芳先也不曾望到這裡,現在看時,只見鵬振和那個旦角陳玉芳同坐在一處,一個唱大鼓的姑娘,卻斜了身子,靠著鵬振的右肩坐下。鵬振拿出煙盒,讓姑娘取了一根菸,又欠了身子將那按機自來火盒子亮了火,點著煙,她倒自由自在地怞上了。怞了兩口,然後兩個指頭夾著菸捲,順便一反手就交給鵬振。鵬振倒一欠身子,笑著接住,好象這是一樁很榮幸的事一般。玉芬對著百葉窗,下死勁地啐了一口,然後一頓腳,輕輕地罵道:“該死的下賤東西!”佩芳看見鳳舉鬧,本是有氣,好在他是有個姨太太的人,自己戰勝不過姨太太,卻也不願丈夫的愛,為姨太太一人奪去。現在若是丈夫和別的女子好,可以分去姨太太得到的愛,借刀殺人,倒也是一件痛快的事。所以看見丈夫和別個女子談愛,雖然心裡很不痛快,卻也味同雞肋,戀之無味,棄之可惜,不是十分生氣。現在見玉芬有很生氣的樣子,便道:“進去眨天氣很冷的,站在這裡有什麼意思?這個時候新娘子房裡,一定很熱鬧的了,我們到新娘子房裡去看看罷。”玉芬道:“忙什麼?我還要看看,看他們究竟弄些什麼醜態,才肯算數。”佩芳知道玉芬是沉不住氣,若讓她還在這裡看,她一時火氣,也許撞進裡面去。今天家裡正在辦喜事,可不要為了這一點小事,又生出什麼意外風波來。因就拉著她的衣服道:“走罷,在這裡站得人渾身冰冷的,我真受不了。”玉芬身子被她拉得移了一移,但是一隻手依舊扶住了窗子,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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