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意識時,張恪想極力恢復車禍時的記憶,卻發現彷彿時間與空間扭曲後殘存下來的碎片一般,記憶沒有看上去可觸控的真實感。
到這時,張恪才算慢慢醒過來,眼睛蒙著一層灰濛濛的陰翳,淡黃色的天花有些斑駁,不像是醫院的病房,這種顏色很熟悉,自己家在搬出市府機關大院之前,天花板就是這種顏色,那時爸爸是市政府副秘書長、媽媽是市信訪局的普通幹部,自己還是好學生……
旁邊有人在小聲的交談。
“唐市長的意思,要你出去避一避……”就這麼一聲,接下來就陷入靜默,聽不出身邊站著幾個人。
這句話的內容與語調,張恪有著很強烈的熟悉感:一定有人在某個地方、某個時刻,用這種語氣說過同樣的話。
感覺不到身體哪裡有疼痛,後腦勺卻有給人用力掰開似的巨痛,痛得厲害,沒有力氣扭頭去看旁邊站著誰。這種頭疼的感覺,張恪也很熟悉。張恪記得自己在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裡發過一次高熱,頭就跟現在一樣痛得厲害,被人用木楔子打進後腦勺似的。
那時還是海州市常務副市長唐學謙被人誣告入獄的九四年,爸爸作為被唐學謙提撥上來的人,受到很大的牽連,那時一家人驚慌失措,沒有人有心思想著送自己去醫院。
就是這種熟悉的頭疼,讓張恪懷疑自己再次發高熱,而不是出車禍。
“唐市長的話,你琢磨琢磨……”那人又說了一句,接著就聽見有人推門走了出去,沒有再走進來,門讓人在外面給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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