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身旁的幾張紙錢微微動了一下,然後一陣風過來,把它們吹得四散飛揚。查文斌站起身子,提著那白紙糊的燈籠,上面用毛筆寫了個大大的“奠”,一拍黑子的屁股道:“走!”
他每走幾步,便搖一下辟邪鈴,再撒一把紙錢。慘白的燈籠、清脆的鈴聲,在這夜裡格外扎眼。這樣做,一是為了告訴陰差這家親人挺客氣的,親自來迎接了;二是要路人有個生人經過也可以早早看見,免得犯衝。
若真在路上遇上引魂的,要麼選擇走另外一條岔路避一避,要麼就乾脆背過身去蹲在地上,等燈籠走過了再起來,千萬不要迎頭撞上便是。
經過村子,聽到鈴聲的人家紛紛用被子把頭給蓋住,正在啼哭的娃娃都會被老人們用力捂住嘴巴,而正在辦事的小夫妻們也會戛然而止,有膽子大的,會不顧婆娘的小聲叫罵爬起來從窗戶的一角偷偷瞄上幾眼。
待走到王家,查文斌便尋了根短棍把那燈籠插在路邊,然後默默地退到一邊。黑子背上的毛雖然早已全部豎起,但是卻很聽話地沒有吼叫,它的目光從一個角度慢慢移動到另外一個角度,然後轉而向上看去,查文斌明白它們已經進了屋子。
二樓房間裡,一大家子人都圍坐在一塊兒,燈是滅的,聲兒也沒了,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溫度開始變得比之前更低,有耳朵尖的可以聽到樓下傳來細微的碗筷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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