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般來說,能施展琉璃七星的驅魔人本身就不是邪物,於是淨化的主體還是來自於外界的侵襲。但是現在我面臨的境地就有些不一樣了——我現在附身在胡慧的身上,嚴格來說其實就是邪物啊。
於是琉璃七星對我的作用意義非凡,在神光護體的時間內,這曦煌神就是把我從頭到腳,連一根頭髮絲都不放過的檢查一遍,也別想看出一絲貓膩來。
感受著體內有一股令人舒適的能量在緩緩流淌,我在心中也是不禁暗笑了一下,心想這下看你要怎麼辦。
不過也別說,這老巫師還真有兩下子,似乎是真請到了曦煌神,在請神之後,整個人的氣勢都驟然一變,從那群觀看的胡家下人的表情中就可以知曉。
之前那群下人都是以看戲子的,多少有些輕視的目光盯著這個穿的和叫花子一樣的老巫師的。但是現在,老巫師緩緩環顧四周,被他盯上的人都是忍不住深深垂下了腦袋,沒有一個人敢於其對視。
不久之後,老巫師慢慢走到了我的面前,一言不發,只是揹著手繞著我走,這氣勢逼人,哪怕如今有琉璃七星護體,我的手心裡還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我心想神明不愧就是神明啊,這種壓迫感我還從未從任何一個人身上體會過。而胡大寶夫婦似乎也是感覺到了這種微妙的緊張感,胡大寶額頭上冷汗不斷的流下,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我,視線從未離開過。
在一開始的時候,胡湘看著這場面,眼中也是閃過了一抹冷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這老巫師的確是有本事的,能把曦煌神請上神就足以說明他的能力了。
可是這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附身在老巫師身上的曦煌神一言未發,依舊保持著沉默,儘管還未離去,胡湘的表情卻已經開始有些不對了。
我把胡湘的表情變化從頭到尾全部納入視野之中,心中暗自不屑冷笑。看來這個女人還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對於巫師的請神術也是做了一些功課,知道請神之後審查的時間越長,就說明身份清白的可能性越大。
正所謂三界之外有神明,對於世間的汙穢與邪物,沒有誰比他們更加的敏感,所以一般來說,如果被審查的物件屬於邪物,那麼應該在一瞬間就會被查明。
而像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下去,卻依舊沒有一個結果,並不是因為神明不確定被審查者的身份。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很慎重罷了。
最終,附身在老巫師身上的曦煌神繞著我轉了大概有十五分鐘左右以後,老巫師慢慢佇立在我的面前,旋即渾身劇烈一顫,就無力的癱軟在了地上。過了一會兒老巫師那雙標誌性的白眼恢復了過來。
我看著老巫師顯得有些慌張的樣子,不再抬頭看我一眼,貓著腰悄悄的走到了胡湘的身邊,在她的耳邊說了兩句話。
現在有上百個人可是都屏息以待,等著胡湘的話呢。胡湘的臉上不可能表現的太明顯,但我還是從那張俏臉上看出了一絲不自然的僵硬。而老巫師在對著胡湘說完了以後,也顯得有些心虛的垂下了腦袋去。
不過,胡湘就是胡湘,演技驚人,心態也老練的可怕,真正的心情不過在臉上表露了不到半秒,之後就做出了有些放鬆的表情,快速走到了胡大寶夫婦的身邊,和他們說起了老巫師的答案。
胡湘說,老巫師剛剛已經請來了曦煌神,並且對我做了最嚴格的審查,可喜可賀的是,曦煌神認定我妹妹並不是鬼怪了。
胡大寶夫婦一直緊張不已的等待著答案,而當胡湘這樣說完以後,這一對老夫妻也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像胡大寶,年紀已經大了,長時間心一直懸著,體力消耗巨大,已經經不起這種折騰,差點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胡大寶的妻子扶住丈夫,下人趕忙上來幫忙攙扶。妻子望著胡湘說,閨女,既然胡慧的身份已經被證明了清白,事情是不是就算結束了?那就收一收,準備把人遣散了吧。
誰知胡湘卻是搖了搖頭,說,娘,關於除魔這方面的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但我以前聽劉天和我講過了很多。
老巫師雖然認定了妹妹的清白,但是,卻還要再看看驅魔師的意見。甚至在除魔這方面,驅魔師才是最為專業的。胡大寶夫婦見胡湘這樣說,顯得有些不安的看向了驅魔師。
而這個一直穿著厚厚的黛藍色長袍,腦袋上頂著一頂遮住了整張臉的斗笠的驅魔師,已經解開了自己頭上的斗笠。
而當驅魔師解開斗笠的瞬間,一直觀看的胡家的下人都是出於驚愕發出了譁然之聲——不過也不怪他們大驚小怪,連我自己都是嚇了一跳。
這個人,居然是個女人來著。而且還是個十分年輕的女人。她的身高估計至少也有個一米八,剛才才讓人沒有看出她的性別。
她的造型也十分的獨特,一頭銀白色長髮隨著斗笠解開而散落而下,樣貌算是美女,雖趕不上胡氏姐妹,但卻也是絕色。而臉上面無表情的,接近淡漠的神色更是讓人印象深刻。
驅魔師看向胡湘,只是淡淡問了一句自己是不是可以動手了,胡湘應了之後就毫不猶豫的走向了我。驅魔師我已經可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心裡莫名有些慌亂了起來。
當這個女人站在我面前的瞬間,我就聽到在自己的耳朵裡,傳來了一聲清冷而充滿了磁性的聲音。我心裡一驚,這居然是傳音術。
傳音術,也稱為傳音結界。結界是驅魔師擅長的法術種類之一。不過地葬師也相對來說在所有職業中屬於擅長釋放結界的職業。
只要處於傳音結界之內,就只有在結界內部的人員可以聽到聲音的傳播,結界外的人就相當於是被隔離了。傳音術的精髓是,這結界無色無相,幾乎難以用肉眼辯解,至少普通人是無法發現的。
“我不知道你是何方妖孽,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胡慧……所以,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願聞其詳。”
盯著女人那張漸漸冷下來的俏臉,我一怔,旋即莞爾一笑回答道。
“要麼在今晚12點之前離開胡慧的身體,回到你該去的地方,要麼,我讓你當場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說罷,女人又挑挑眉,居高臨下的盯著我,補充道:“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讓你晚12點之前離開,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了。畢竟你有辦法躲避曦煌神的審查,說明你也有兩下子。
可是我卻不會被你騙過去,只要我出手,就一定能識破你的真身……只不過,要滅了你我也要費些功夫,這對你我來說都不是什麼好結果,何必不各自做出最聰明的選擇呢?”
許久之後,我輕輕苦笑了一下,說道:“看來大師是完全把我當成了鬼怪來看待了啊。”
彷彿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銀髮女人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南山嶺上遍地都是屍體,最不缺的就是世間邪氣和屍氣,你一邊汲取那邪氣,要做個冤鬼也罷,還是去尋找下一個宿體也罷,都是不錯的選擇,在這兒要是讓我打散了魂魄,可就再也沒了後悔的餘地了。”
我搖了搖頭,說:“謝謝大師的提醒,但是小女子心中無愧,說再多也毫無意義,大師動手吧,小女子只求一個清白。”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以女孩子的語氣來說話,感覺怪怪的,同時也覺得有些好笑,可這戲肯定要演下去,不然一會兒就看不到胡湘氣得崩潰的樣子了。
“呵,是嗎?區區小鬼,居然還敢如此冥頑不靈……好,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銀髮女人的面色瞬間陰沉下去,之後不再多說,傳音結界立刻解除,她大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著手就脫起了右手上的手套。
我當然也知道,驅魔師是要比老巫師難搞很多倍的。原因在於神明和驅魔師辨識邪物的方式有著根本的不同。神明是靠人身上的三魂七魄來辨識邪物的。
普通人看不到自己腦袋,肩膀上的三盞火——也就是代表三魂七魄的魂火。可是從事我們這種特殊職業的除魔人和什麼卻能夠清晰的看到。
當一個人遭受了邪物的侵襲時,魂火的顏色,形態,還有性質都會發生不同程度的改變。而老巫師請來的神明,就是靠這種變化的狀態來分辨的。
當然了,這並不代表真正的神明也只會用這種方法來分辨,真正的神明長什麼樣,誰都沒有見過,這世上見過神明的人估計寥寥無幾。可以說請神而來的神明,和真正的神明幾乎是兩種存在。
請神歸根究底只是一種法術罷了,只不過性質有些特殊。而驅魔師辨識世間邪物的方式卻並不是透過著一種。
驅魔師,他們是以能量來辨識邪物的。這世間每個生靈要維持生存都需要消耗能量,而這種能量有許多種種類的區分,其中在塔頂端的,就是來自天地之間的,最為精純的靈氣。
而在最底端的能量自是不用說——就是這世上的邪氣了。在驅魔師的概念之中,能量是一個由正到負的變化過程。
在驅魔師這一職業之中,會出現這種分化方式的原因,也是因為他們的一種核心法術,封納穴。
這種法術和地葬師的法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地葬師的法術只能由地葬師習得,而驅魔師的封納術,也屬於是祖傳絕技,其他除魔人絕不可能習得。
因為在驅魔師家族的孩子,自打出生的時候,在手掌之中就會出現一個窟窿,這個窟窿並不是因為身體殘疾形成,而是一種漆黑的,深不見底的次元窟窿。
家長會根據孩子以後是否要成為驅魔師,而做出封閉,或者是進一步開啟這個窟窿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