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兒八經地消沉了一陣子,懨懨的,像生了病,我失戀了。
柯杏香同學很是不以為然:“你還沒戀上,怎麼能叫失?充其量是個戀愛未遂。”
於是戀愛未遂的我的世界,因為少了葉榛而突然空白茫然起來。我需要找個事情把這些空白填滿,我不太習慣閒散。於是大片空白的課餘時間,我開始像班上其他同學那樣開始找工作賺生活費。老唐每個月給的錢,我自己花倒還能夠用,再加個飯桶夏文麒就捉襟見肘了。
最後還是杏子託她的學姐在一個挺火爆的動漫餐廳給我接了個鐘點服務生的活兒。
做服務生很辛苦,可是待遇不錯,每小時十塊錢。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服務生穿的制服比較奇怪,還要應付客人的拍照要求。老闆叫藍冰,長得中性,打扮起來比男生還像男生,是比柯杏香高几屆的學姐,學英文的。
我進店的第一天就領了一套日本女巫服,被客人們拉著拍照,剪刀手,璀璨笑容,笑到最後都有些面癱。
每天都週而復始,學校,餐廳,而後是家裡,三點一線的忙碌,很累,可也閒下來又空虛得要命。這天我給夏文麒生活費,他接了以後,才閒閒地說:“其實管我伙食這件事,你反悔也行啊。”
我呸他一口:“你見我什麼時候反悔過?”
“是啊。”夏文麒的死魚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啊,就算後悔也會爛在肚子裡,逞強。”
“夏半仙!夏面癱!你別笑了,怪噁心怪變態的。”我覺得身上發毛,比吞了蒼蠅還難受,“我走了,脆脆先幫我保管著。”
“你老帶著骷髏頭亂跑什麼?”
“脆脆是我的護身符,一刀切老師說了鑑於我表現良好,把脆脆送給我做紀念品的。”
“你倆都不大正常。”夏文麒接過脆脆,很嫌惡地塞到包裡,“我回家了,走路看車,拜拜。”
他從一人高的牆頭跳下去,揹著夕陽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坐了一會兒,也跳下去,乘車去打工的動漫餐廳。以往我很討厭夏文麒跟著我的,即使我倆狼狽為奸的關係根深蒂固,我還是討厭跟夏文麒攪在一塊兒,討厭他的死魚臉和自以為是。當然夏文麒也討厭整天生龍活虎精力無限的模樣。可現在連頭疼我的夏文麒都開始擔心我,看來我的狀態真的很糟糕。
我想念葉榛,非常的想念,想得快死了。就算我把他的號碼從手機裡刪掉,但是腦子裡那串滾瓜爛熟的數字卻刪不掉。
杏子說二十一天養成習慣,這一個多月都過去了,我還是想念葉榛。想念他孩子氣的笑容,還有明亮的雙眼,叫我祖宗時的無奈。有什麼東西在骨頭裡生根發芽,已經很難剔除。那就長著吧,看你能枝繁葉茂,還是枯萎凋零,都交給時間。
嗯,時間真是殘酷的東西。
轉眼就到了四月底,天氣開始漸漸熱起來,白楊樹上長出了長長的毛毛蟲,在微熱的薰風裡呼啦啦地往下掉。
這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跟張眠通電話,我喜歡聽他講在山裡逮兔子和野豬,聽他講當地的風土人情,比中央三套的《人與自然》還有趣。只是聊著聊著,他聊得忘形大腦短路,無意間透漏給我一個訊息:卓月要結婚了。
我傻傻地抓著話筒,五味雜陳,這也太快了,剛甩了葉榛沒三個月,準備嫁妝也來不及啊,竟然要結婚了。我恨恨地磨牙,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恰好次日是週末,我直接殺到葉榛的學校,站在他面前,瞪著眼說:“我都知道了!”
他看起來倒是很高興的樣子:“你知道什麼?”
“卓月要結婚了!那個沒良心的混蛋女人!”我把牙咬得咯吱咯吱響,“我恨她!”
葉榛伸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聲音低低的:“又犯傻。”趁著我火冒三丈地喘粗氣,他揚著迷人的笑臉露著珍珠貝齒,“餓了吧,我請你吃飯。”
“誰稀罕吃食堂啊!”
“只有食堂。”葉榛省錢省得很無恥,“要省錢娶媳婦啊。”
“娶我吧,不用你省錢!”說完我才知道自己又犯錯誤了,說了不糾纏他,只能吐了吐舌頭,“我開玩笑的,我已經快忘記你了,很快就會忘乾淨的。”
葉榛心情很好的樣子,笑得那個如釋重負心花怒放。
我在他的學校裡玩了整天,晚上回去的地鐵上,我收到葉榛的簡訊:果果,謝謝你願意原諒我,^_^。
我愣愣地看著,那專屬葉榛的調皮的笑臉符號,無奈地笑了。這個傻瓜,他到底在謝我什麼呢?明明都是我在糾纏他,可是我的到來卻讓他那麼高興。在葉榛的世界裡,我根深蒂固,我是他喜歡的小朋友,他願意盡心疼愛的小朋友,卻與情人沾不上半毛錢的關係。
幾年的感情已經不是簡簡單單就可以割捨的。
既然割捨不掉,就讓時間來成全吧!稀釋淡忘或者積累成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