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身上白色的喪服那麼刺眼,她哭得梨花帶雨,然後拿出一把牛角到在磨刀石上一寸寸地磨,鍋裡的水已經燒開了,裡面散發出濃濃的藥材味。她一步步地朝我走來,手上的牛角到閃閃發光。我沒有一絲力氣,只能眼看著她走過來說:“如煙姐姐,這天仙湯也只有用你的肉做出來才叫極品。”
我驚叫一聲醒過來,脊背上都是汗水。
房間是觀音廟的東廂房,香爐裡的煙氣嫋嫋,廂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明月師父端著一碗湯藥進來。
“你醒了?”
“是誰救了我?紫玉呢?”
“施主,你已經昏迷了四天了,一直高燒不退,嘴巴里念著紫玉的名字,看來,真的是受了驚嚇。”明月師父嘆了口氣:“善哉善哉,人生苦短,紫玉施主執意要尋短見,也是她造化,施主就不必過於難過了。”
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紫玉死了?”
“四日前,本來師父在佛堂裡為各位施主祁福,可是一轉眼不見了如煙和紫玉兩位施主,就派貧尼去廂房裡看一下,沒想到,在紫玉施主的房間裡,她已經自縊了,而施主你驚嚇過度暈倒在了廂房門口。”
我嘴巴張了半天:“那紫玉的屍體呢?”
“在冰窖,那本是夏日放食物用的,卻不想成了藏屍之所,阿彌陀佛。”明月師父搖搖頭就離開了。
以明月師父的說法,那天我跟紫玉到西廂房以後,她就已經自縊死了,而我看見她死後嚇暈了過去。可是,這怎麼說也說不通,死人如煙見過,也親眼見過恍惚上的打打殺殺,豈是那麼容易就嚇暈的。
我離開房間,去了主持的廂房。
門虛掩著,我走到門口,還未敲門,只聽見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進來。”
我進去,慧清大師把佛珠放下,微微笑著問:“施主身體無恙了吧?”
“如煙很好,讓大師掛念了。”
“恩,本寺院出現這種事真是驚擾了各位施主,可是那紫玉實在是想不開,就隨她去罷。”
慧清大師和明月師父口條驚人的一致。
我不再多說什麼,退出廂房就去了佛堂,一個女子正在上香,卻不見了其他人。女子的筋骨奇佳,目光炯炯,眉目似曾相識。她看見我,問:“姑娘你醒了。”
我點頭:“讓大家擔心了。”
女子一點也不陌生,報上自己的姓名:“我叫沈素心,還請多多指教。”
“斷臂公子沈若素是你什麼人?”
“正是家兄。”
我笑:“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見我二姐夫的妹妹。”
“莫非姑娘就是傳說中美若天仙的柳三小姐?”沈素心像孩子似的蹦起來:“我說怎麼就瞧著面善呢!”
我問:“你也是來祁福的嗎?”
沈素心看了一下週圍確定沒有隔牆之耳說:“不是,我是來查案的。”沈素心是很有名的江湖捕快,朝廷管不住的無林紛爭,由江湖捕快來管,江湖雖然是武林人士的江湖,但是,爛殺無辜的也會被列入黑名單被江湖捕快聲討。
“查案?其他姑娘們呢?”
“每年都有來這祁福的姑娘失蹤,我最近閒得很,所以才來看看。其他姑娘都下山遊玩去了,聽說山下有個當地的很特別很宏大的祭祀,她們很好奇都去看了。”
“祭祀?”
“別說這個了,你怎麼會被一具屍體嚇暈呢?也太誇張了。”
我嘆了口氣:“這就說來話長了,事情也很懸乎,彷彿做了一場噩夢般。”我將事情的經過跟素心細細道來,她彷彿聽見了天方夜潭般:“你是說,你還幫那位紫玉姑娘出了代嫁的點子,而且,還嫁到了田家,然後就頭腦發漲什麼都不知道了?”
“是的。”
“怪不得我對這幾天的印象這麼模糊呢。”
“怎麼說?”
“就是明月師父說的紫玉幾天前的死是發生過,可是根本不記得細節是如何,也不記得紫玉的臉,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不至於衰退到這種地步。”
素心的臉色變得煞白,想必她當捕快這麼久從來沒遇見這麼離奇詭異的事。我也覺得頭皮發麻,這相當於很多人同時失憶或者出現幻覺。佛堂上的菩薩仍然端坐蓮花,雙目微磕,這世間的事她看得清楚,卻如何為我們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