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兩道一胖一瘦的身影從卡車中破門而出,將剛剛靜止下來的月光打碎。
直接衝向北邊的林子,在林中若野狼般急速穿行。
“快點!”寒續轉頭冷喝。
“你他孃的不能體諒下胖子?!”樹林裡傳來王眸眸怒吼。
……
半個小時後,亡命追逐依舊在進行,而這破敗之地便成為了被包圍的犯罪現場。
聯邦警察的十多輛藍色警車環繞著這輛側翻的貨卡,一道道強光燈像是光劍刺破這片暗域。
貨卡內裡數具死屍以及數位昏迷的黑衣匪徒,還有那後門大敞的運鈔車裡的白花花鈔票,讓這些聯邦警察們的眉頭都不約而同地皺了起來。
調任過來不過一年多的警督張流站在暗沉的車廂裡,身上白藍色的聯邦警服使得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威武,手輕輕撫在他標誌性的標誌性的高鼻樑上。他仔細地望著車廂內的一切,神情凝重,酒糟鼻不斷地微微抽動著,仔細嗅著這裡化不開的血腥以及火藥味。
“這個也還沒死。”一位警員託著運鈔車駕駛員大聲喊道,數位警員連忙簇擁了過去。
“叫救護車!”
比起周圍一切的嘈雜,張流臉上一片平靜,蹲身將地上紋路光芒已經消失的黑色卡片撿了起來,目光微微一凝,而後徑直走向車廂前壁破開的大洞,望著洞穿而能看到的駕駛座。
手撫摸在大洞的邊緣上,焦黑的金屬邊緣粗糙地割在他的手套上。
“張警督,外面還有一具屍體。”一位警員跑來報告。
張流點點頭,道:“知道了。”
他走出裝載箱,點了一根菸,沒有去看警員們的忙碌,也沒有再看那些屍體一眼,頂著夏的夜暑,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警車上。
整個萬渝城有誰敢截胡天火會?只有一個可能的答案,所有警員的神色中的意味都變得濃重,張流也不意外。
那個傳說中的組合再度出山了?
此時已經有救護車以及記者團隊緊急到來,整個郊野顯得無比嘈雜,回到警車上關上車門為自己換來稍稍安靜環境,張流腦子開始思索這起事件的一切資訊。
瞭解他的警員們知道他在思索,因此制止了一些準備前來向他詢問的記者。
他的手指磨挲在這張黯淡無光的黑色卡片上,鷹隼一樣銳利的目光望著這已經失去了能量的玄卡。
猜測是猜測,可答案需要的是證據與推理。
“玄卡和軍火一樣是聯邦限制的武器,只有認證的玄卡師或者相關機構才能購買玄卡。這卡沒有商標,看來你是從黑市買的;從黑市買卡,又從這裡搶走了四十萬,看來你的確是低等民,不知如何學到了玄卡操控,自學?若如此倒是了不起,要知道聯邦對於這一切的管制都極嚴,你能拿到的可用資料會少的可憐。
對天火會出手證明你膽子不小,而只拿走四十萬,證明你賊心不夠大,或者是聰明的選擇了一個合適的度?而以這麼大費周章的截胡方式,破壞天火會的行動,自己又搶走聯邦的錢,看來你似乎對黑白兩道都沒有什麼好感,做這些是同時懲戒黑白兩道?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憤世嫉俗?
不外加其餘不著痕跡的接應,反應的直接作案者有八人,這裡死了兩個,昏迷四個,還差兩人。膝上型電腦摔得稀巴爛,內裡有記錄的晶片也被帶走,看來那位駭客與你是夥伴,你們兩個人是怎麼得到他們計劃的?又是怎麼做到混入其中不被發現的?離奇。
車翻了,看來有意外,但是始終是卡在天火會兩個接應點之間出手的,一切應該基本還在你們的計劃之中……手握乾坤,運籌帷幄,瑕不掩瑜,了不起。”
張流捻著下巴的淺淺鬍鬚,“武者有武師,械師,玄卡師。近戰以雷霆手段擊倒數位匪徒,你應該有初等八品左右的武道修為,你用的格鬥方式簡單粗暴,沒有什麼固定的武學,應該也是自學成才的武師;至於玄卡修為,使用一星玄卡到這個地步,也是初等八品左右的水平。以前只知道你通些武道,有武師潛質,沒想到你還有玄卡師的潛質。卡、武、械雖然也不是完全獨立,但是做到卡武同修,造詣皆不低,只是天賦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雙倍的努力,一切若都是自學,在三十歲左右到達這個地步,也真了不起。”
“搶聯邦的錢,吃天火會的肉,壞天火會的事,打聯邦的臉,”張流把菸頭掐滅,“滅世主……有意思。”
他將卡片彈飛到裝載臺上。
煙霧還殘留嘴梢,望著外面的夜空,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從兜裡摸出手機,他望著上面的號碼,雙眼微微一眯,猶豫了數秒之後接通。
“我要報警。”
那頭的聲音格外低沉,猶如百丈深淵下蔓延而來。
陌生的號碼,熟悉的聲音,讓張流不禁冷笑道:“天火會的教主,也會報警?”
調任來一年多來,這是他第一次與滅世主打交道,卻早已與萬渝城最大暗組織天火會有過數次交鋒。
“截胡者是滅世主,而他們,是一對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個普通身材,一個胖子,他們正在準備參加七月份的外進高考。”他的嗓子似乎是被無數具屍體所壓迫,裡面散發出來的聲音好偌被不盡的亡靈怨念所伴隨,如此闡述的內容聽起來更加震撼人心。
張流身子一下繃緊,眉頭霍地一挑,道:“你說什麼?”
是滅世主沒錯,可是傳說中的滅世主,才十七八歲,兩個低等窮民,其中一個自學掌握駭客技術欺瞞住了聯邦系統,另一個自學兩道成為初等八品左右的武師以及玄卡師?!
要知道而今萬渝城第一天才——地陵行省青山榜第十的林淺音也不過是玄卡師初等九品,而他是豪門出身,無數名師培養,無數藥材澆灌而成!
神風聯邦警察分為協警與警察,真正的案子都是警察出動,協警所做之事就是協助管理,雞毛蒜皮的小事也由他們負責,主要辦案以及管理的是警察,而警察入門的門檻便是初等三品;張流作為警督,而今三十多歲的年紀乃是武道中等五品的強大高手,對於武道的難修,以及卡道的難修,有著清楚的認知。
從小被冠為天賦極佳他十七歲只修武道也只有初等三品的實力,而那少年兩道同修竟然都能有初等八品?!
如此年紀,如此修為,如此天賦,這滅世主豈止是值得稱讚?已經是足夠世人驚駭的天才!
之前無數次的驚天作案,也是出自這兩位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之手?!
張流握手機的手有些僵硬,他眯下眼睛,銳利的雙眼如鷹隼望羊:“你為什麼知道這些。”
那頭一聲冷嘲,也若劍鋒出鞘:“那便是我的事情了。”
張流緩抽口氣,“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謊,你沒有任何證據。”
“我本就不是在提供證據,只是告訴你我所知道的。我折損了這麼多人,這麼多力,數月計劃付之東流,讓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高等民保住了飯碗,到底是誰更迫切的想要那兩人玩完還需要我手把手教你認清楚?
告訴你只因為想讓他們死,你先抓住他們他們便是你的,我先抓住,我會扒了他們的皮。”
張流笑了起來,道:“原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不可一世的天火會,也會碰到啃不動的硬骨頭。花費了這麼大力氣,一切都打水漂,卻連對方的尾巴都沒有摸到,是不是很生氣?
其實到頭來還不是因為你自己大意,以為萬無一失,才沒有調配強大武者,否則哪裡會有現在這些事情。因果報應,天道輪迴。”
電話那頭冷笑一聲,道:“你妄圖用這樣的方法激怒我,未免太幼稚。”
張流跟著冷笑起來,“老朋友,先不論那滅世主能否抓住,管好你自己吧,你是真的闖大禍了,這件事即便聯邦不出手,花摩背後的勢力也不可能會沉默。”
“誰,怕誰?”
那頭又一聲冷笑,道:“況且,前提是你能抓住我的尾巴。”
張流重新拾起那張黑卡,在手中不斷緩緩翻轉,道:“無論滅世主是多麼怪物的天才,我都會抓住他們……而你,你的手下還活著四個,只要嘴還在,就有開口的時候,我也發誓會抓到你,殺死你。”張流的手指深摳在車窗。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去,像是這片深沉的夜空,只有酣睡星辰的鼻息。
“人,終有一死。”
說完,電話便嘟嘟嘟的結束通話,留下鬼嘆般的結束通話音。
“人終有一死?”
張流冷笑著喃喃了一句,也將電話結束通話。
“天火會沒有撒謊的必要,十七八歲,外進高考?可以徹底確定是六等民或者七等民,而不是某些富家子弟化身尋刺激。
如此天賦,如此行徑,如此詭異的身份……有意思,有意思。
銷聲匿跡了一年多,而今重出江湖,你們,做好死的打算了麼?”
張流把電話揣回兜裡,回味著這些資訊,嘴角幾分玩味,與挑戰。
車窗外是密集車燈以及記者的閃光,警員們正在將那四位昏迷的匪徒運上救護車。
這是這場案件最後的嫌疑人,雖然從他們口裡得不到太多滅世主的訊息,但是卻能順藤摸瓜至天火會。
張流情緒微微鬆弛了些,望著這畫面,喝了一口之前超市買的咖啡驅散睡意,本來沒太能理解電話那頭那人最後說的話是要表達什麼,然而隨著一聲怪異的破空聲襲來,他便驟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轟——”
一顆火箭彈轟到了救護車的位置,巨大的火浪與被衝飛的人齊飛!爆炸產生的巨大氣浪讓張流身處的警車都為之側仰!張流的頭更是因為慣性猛地撞在了車窗上,手裡咖啡潑墨般砸散於窗!
女記者的慘叫撕碎夜幕!
人,終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