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樂笑著看林可兒，在林可兒面前，餘樂樂的嘴基本不好用，反應總是太慢。

傍晚，餘樂樂找到陳墨凡，把信還給他。義正詞嚴告訴他：“我們可以，並且只能是好朋友，而不是其他關係的朋友，永遠不可能。”

陳墨凡的臉，立即灰下去。

陳墨凡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餘樂樂：他喜歡她，從高一開始，到現在，一年多，他的心裡，她是個很單純、可愛的姑娘。

他很想澄清流傳在同學們中間的關於自己的謠傳：初中時代，自己沒有喜歡哪個姑娘，自然不可能被拒絕，中考失利也不過是因為自己考前生病影響了發揮。可是在很多同學那裡，以訛傳訛，居然演變成了自己喜歡別的學校的女生，被拒絕後得了相思病！

可是，他沒有辦法開口，因為餘樂樂從來沒有就這個問題表示出任何一點的好奇。他很想告訴她，他這輩子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孩子，就是她餘樂樂。

可是，她不給他機會。

餘樂樂說：“陳墨凡，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回去上晚自習了，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怕別人說閒話，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可憐陳墨凡這個書呆子，千不該、萬不該，多問了一句話：“那個男生，是你男朋友嗎？”

餘樂樂回頭，狠狠瞪他一眼：“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玷汙我們的友誼。”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陳墨凡絕望極了，他很傷心。

那天晚上，陳墨凡破天荒曠課沒有上晚自習。他一個人在大街上走，來來回回。然後，他走過一家小餐館，決定喝一次酒，學學古人，借酒澆愁。

他點了一瓶啤酒，然後點了幾個冷盤，他喝酒的姿勢明顯很不熟練，可是還是在很努力地喝。

他從來沒有這麼有挫敗感過，即便是在中考落榜的時候，還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挫敗的地方。不過是在哪個地方跌倒了，就在哪個地方爬起來而已。可是，今天居然被一個女孩子，挫得沒有了絲毫的銳氣。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討餘樂樂的喜歡。是因為自己沒有那個男生帥嗎？看餘樂樂也不像那麼膚淺的女孩子啊。那麼是因為自己對餘樂樂不夠好？可是自己要怎麼對她才算對她好？再或者是因為自己挑了餘樂樂剛被誤會早戀的這個時機來表白，所以撞到槍口上了？

對，一定是這個原因！陳墨凡猛地把酒瓶砸到桌子上，嚇壞了餐館裡的服務員。

那麼，就回去向餘樂樂說明白，告訴她自己願意等，等到她認為合適的時候，再接受他也不遲。對，就這麼辦！

陳墨凡想到這裡，急忙掏出錢結帳，然後風風火火跑回學校。誰曾想，剛進校門居然撞到班主任，差點沒把五十多歲的老人家氣成腦溢血！

五十多歲的重點班班主任董老師，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學生怎麼能曠課出去喝酒呢？！他還只是個高二的學生啊！

董老師氣壞了，當即決定不準陳墨凡進班，以防止產生不良影響。她把陳墨凡直接帶進了高二年級組辦公室。

她瞪著陳墨凡，氣急敗壞地說：“你給我寫檢查，不深刻就別再進高二（1）班的門！”

陳墨凡看著她，低頭不說話。偶爾還伸手摸摸肚子。

董老師更生氣了：“陳墨凡你吃多了撐著了吧？要不要消化一下再回去寫檢查？你今天必須把事情給我說明白，到底為什麼不上晚自習，還居然敢喝酒？！”

可是陳墨凡還是不說話，他皺著眉頭，還在摸肚子。

董老師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爆發了，她努力忍耐著。可是突然，她還沒等說什麼呢，陳墨凡突然“咕咚”一聲躺到了地上！

只見陳墨凡捂著肚子，臉色發青，緊緊皺著眉頭，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董老師嚇壞了，她急忙喊來班裡的幾個男生，七手八腳把陳墨凡背了起來，然後火速出校門，攔輛計程車送去了醫院！

餘樂樂知道陳墨凡住院的訊息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是林可兒，一陣風似地颳了來，眼睛瞪得那麼大：“餘樂樂，陳墨凡住院了。”

“什麼？！”餘樂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1班所有人都在說，陳墨凡這個情痴求愛不成，被你拒絕後就服毒自殺了。”林可兒講得煞有介事。

“不可能啊，他昨天還好好的啊。再說他們班的人怎麼會知道我的事？”

“餘樂樂，你腦筋轉不轉啊，陳墨凡又不是沒有朋友。他的朋友怎麼會不知道你是誰？再說了，他現在躺在醫院裡是事實啊。據說他昨天晚上曠課去喝酒，回來以後一頭就栽倒在辦公室，他們班主任嚇得臉都白了呢。”林可兒繪聲繪色。

餘樂樂懵了。

“餘樂樂，你怎麼說都該去看看人家吧？”林可兒建議。

“可是，我去……別人怎麼說？”餘樂樂很猶豫。

林可兒生氣了：“餘樂樂你怎麼這麼鐵石心腸啊，就算他再不好，也已經這樣了，你去看看他不行啊？別人說什麼那是別人的事情，你要對得起良心吧？再說陳墨凡也不是壞人啊，他對你多好啊。”

餘樂樂不說話了，她低下頭，看著腳尖。

林可兒真生氣了：“餘樂樂，你到底去不去？！你這個樣子我和你絕交啊！”

餘樂樂還是不說話，可是她心裡在想：看見陳墨凡，說什麼呢？

其實，她沒想到，看見陳墨凡，或許什麼都不用說。

因為，當餘樂樂走進醫院的走廊的時候，同學們的眼神，已經冷冷地把一切都說盡了。

走廊裡，站著十幾個男生，餘樂樂沒想到，陳墨凡的人緣這麼好。

這些男生，眼神都是冷冷地。他們本來在病房門口紮成一堆，看見餘樂樂，立即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這個陣式，餘樂樂有點怵。可是，還是硬著頭皮走進去。

是三人間的病房，另外兩張床是空著的。所以，餘樂樂一眼就看見病床上的陳墨凡，還有守在床前的幾個男生，陳墨凡的家人恰巧不在。

看見餘樂樂進來，幾個男生很默契地起立，走出病房，還順手關上了門。

陳墨凡閉著眼睛，他有氣無力的樣子，深深陷進去的眼眶，突然讓餘樂樂感覺有點心疼。

或許，是因為那封情書，讓餘樂樂感覺這個人和自己產生了某種聯絡。而對於一個有聯絡的人，餘樂樂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餘樂樂承認，對於陳墨凡，並不是沒有好感。

或許恰恰相反，而是很有好感。

餘樂樂還記得，陳墨凡陪她聊天的那些傍晚，還有他幫她整理的數學習題。他在她深深絕望的時候，也曾鼓勵她。

可是現在，這個陳墨凡，躺在她面前，不說話，不睜眼。

餘樂樂想哭了，可是努力地忍。她就那樣看著陳墨凡，一直看。

過很久，陳墨凡醒了。他似乎努力地想要看清面前的人，終於看清是餘樂樂的時候，眼睛裡甚至有點光芒閃過去。

餘樂樂站起身，那麼嚴肅地看著陳墨凡。

她說：“陳墨凡，你要快點好起來。你記住，我和你有個約定——如果你考上名牌大學，我們還要繼續做好朋友，或者，也有可能做更加好的朋友。可是如果你考不上，對不起，我當作從來不認識你這個人。”

她俯下身子，認真地看著陳墨凡：“你能答應我嗎？”

陳墨凡看看餘樂樂，良久，艱難地點頭。

餘樂樂舒口氣，微笑了。她說：“陳墨凡，你這個人還真夠麻煩的，現在我知道林可兒為什麼喜歡叫你陳麻煩了。估計在很長時間內，我都不可能有安靜的日子過了。”

餘樂樂沒有說錯，在以後的很長時間裡，她的名氣甚至比上次許宸出現時更加巨大。很多人背後說：“餘樂樂這個女孩子真是厲害，才高二，就被政教處抓到談戀愛，聽說動作還很親密。現在還有個男生為她自殺，不知道這個女生到底多漂亮。”

有些人，就跑到高二（8）班門口張望，餘樂樂想不出名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