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恩憐沒睜開眼睛。她整夜整夜地沁在冰冷的雨裡,像一條不會流淚的美人魚,只好在無垠的大海里飄來蕩去,隨波逐流。人都說美人魚唱的歌扣人心絃,卻沒有人知道,天下間最動人的歌其實是哀歌。人到了極度悲傷的時候還能做什麼呢?眼淚是留給平常日子的;大發雷霆是嚇唬人的;默默無語是不知如何表達的,惟有歌聲能夠表達深入骨髓的悽回婉轉。
寧信之快出家門時,聽說恩憐發燒了,他進到恩憐的房間時,黎恩正愁眉苦臉地坐在恩憐的床邊,摸著恩憐的額頭。寧信之沒太注意黎恩的表情,他更多的關注投入到女兒身上。長久以來,他認為黎恩跟著他既沒享什麼福,還耽誤了不少青春,甚至每時每刻全心全意地為他忙前忙後。對於一個太愛自己的人,時間長了,任誰都不會過於在意她的感受了。
“送她去醫院吧。”黎恩說。
寧信之也從恩憐的額頭上感到她病情的嚴重。雖然他不像醫生一樣時常接觸病人,但他還是能從恩憐額頭的溫度上覺出,那決不是39度以下的溫度。
寧信之探身過去想抱起恩憐。恩憐睡覺時愛穿裹頭裹腳的真絲睡衣,寧信之一抱之下才發現,恩憐竟很反常地只穿了一身內衣。寧信之想,也許恩憐頭天晚上就感覺到不舒服,他的心中一陣愧疚。他想下次他會記得,多給恩憐一點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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