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露再到孟家去,是三天後的一個晚上。
這天是孟樵休假的日子,他不需要去上班。事先,他和宛露已經研究了又研究,生怕這次見面再給予彼此壞印象,宛露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刻意的妝扮了自己。
晚飯後,宛露就取出了自己最正式也最文雅的一身服裝,是母親為慶祝她畢業而為她做的,但她從未穿過。上身,是件嫩黃色軟綢襯衫,下面繫了一條同質料的長裙,只在腰上,綁了一個咖啡色的小蝴蝶結。長髮仍然披垂,她卻用腰間同樣的絲帶,把那不太聽話的頭髮,也微微的一束。攬鏡自照,她幾乎有些認不出自己,站在她身後,一直幫她繫腰帶、梳頭髮的母親,似乎也同樣的緊張。
“宛露,那個孟樵,就值得你這樣重視嗎?”段太太有些擔心的問。“如果他有個很挑剔的母親,你將來的日子,是怎麼也不會好過的。”“他母親並不挑剔,”她望著鏡中的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竟虛弱的代孟太太辯護著。“她是個很可憐的女人。媽,她不像你,你有爸爸疼著,有我和哥哥愛著,你一生幾乎沒有欠缺。該有的幸福,你全有了。可是,孟伯母,她二十五歲就守了寡,她一無所有,只有一個孟樵!”
段太太把宛露的身子轉過來,仔細的審視著她的臉龐,和她那對黑濛濛的、深思的、略帶憂愁的眸子。
“宛露,”她喃喃的說:“我不知道這對你是好還是不好,你長大了。”“媽,人總是要長大的,有什麼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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