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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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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歐桓國已經被控制起來了,兇手就算想對他動手,也沒有機會。”

花崇抹了把臉,“越想越複雜啊。”

“我去一趟痕檢科。”柳至秦道:“兇手不是歐湛的話,那剩下的足跡就很關鍵了。”

??

歐湛和歐桓國都在接受新一輪審訊,花崇盯著顯示屏,眼中映出一片暗光。

歐家父子承認長期毆打梁萍,但堅決不承認殺害梁萍。歐湛非常激動,不斷髮著毒誓。

花崇支著手肘,腦中飛快梳理著線索。

發不發毒誓並不重要,真正的兇手也可能發毒誓。

但歐湛在案發前後的舉止,確實不像兇手。

同樣,王孝寧也不像兇手。

花崇轉過身,背對顯示屏,低著頭來回踱步。

重案組正在查的兩個案子,看似毫無關聯,王章炳死於勒頸,梁萍死於頭部撞擊,兩人的家庭情況也截然不同。可是兩邊證據指向的重要嫌疑人,都不那麼像兇手。

如同有一道外力,在左右著兩個家庭,主導著兩場死亡。

還有!

花崇停下腳步。

對兩名死者來說,死亡雖然痛苦,但好像都是一種解脫。

零星的線索就像空氣中的浮塵,雖然感知得到,卻難以把控。花崇緊閉上眼,想要抓住些什麼。

近旁傳來一陣敲門聲。

思緒被打斷,花崇抬起頭。

肖誠心站在門口,“花隊,我打攪到你了?”

“沒。”花崇問:“什麼事?”

“是這樣。我知道你們重案組最近忙,我也猶豫了一段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來找你。”肖誠心將一個資料夾放在桌上,吞吞吐吐,“那個……”

積案組的人說話做事不如重案組隊員利索,若放在平時,花崇就耐心等著了,但現在確實沒那份閒心,提醒道:“到底什麼事?”

肖誠心咳了兩聲,“我,我們組最近在查一個十三年前的案子,被害人之一也是老人家。”

洛城近來的幾起案子全部與老人有關,花崇條件反射地警惕起來。

“我們組前陣子破了幾個積案,不過這個案子感覺很難查。”肖誠心說著看了花崇一眼,“啊,我不是又想來麻煩你們。張貿給我說了,你們現在忙得顧不上別的事。我就是想,那個,我手頭的案子說不定能給你們一些啟發。”

花崇讓肖誠心坐,翻開資料夾,發現是重新整理過的案卷。

“這案子發生在荷富鎮,死者胡有、胡香娟是一對父女。胡有當時80歲,胡香娟52歲。”肖誠心道:“兩人都是被勒死的,就死在自家蓋的兩層樓房裡。”

“勒死?”花崇視線落在現場照片上,年邁的胡有和王章炳一樣,被發現時歪倒在輪椅上,頸部勒痕明顯,顏面嚴重腫脹。

“對,勒死。從勒痕來看,兇器是一根麻繩。不過這根麻繩一直沒被找到,兇手可能早就將它銷燬了。”肖誠心接著道:“胡香娟除了被勒頸,後背還捱了一刀。不過致命傷是機械性窒息。”

“胡香娟有個兒子?”花崇邊看邊問。

“是。胡香娟這個兒子叫魯洲安,當時27歲,和胡香娟、胡有住在一起,是作案嫌疑最大的人。出事之後,他就不見了。”

“這個魯洲安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我查過以前的調查記錄,胡有患有阿爾茨海默病,並且已經發展到了晚期。胡香娟早年喪夫,獨自一人照顧他。後來實在照顧不過來,就將在外地工作的魯洲安叫了回來。”

花崇心跳逐漸加快。

又是阿爾茨海默病,又是晚期。

王章炳也患有阿爾茨海默病,並且也是被勒頸而亡。

肖誠心接著道:“荷富鎮生活水平較低,胡香娟做滷菜生意維持生計。魯洲安回到荷富鎮之前,並沒有馬上辭掉工作,是過了三個月,才從以前的單位離職。之後跟著胡香娟賣起滷菜,輪流照顧胡有。”

“魯洲安以前的工作是什麼?”

“在兵工廠搞基礎科研,具體專案不清楚。他念過大學,一畢業就進了兵工廠。”

花崇往後翻,看到了魯洲安的照片。

照片上的青年長相普通,戴著眼鏡,目光有些茫然,唯一的亮點是唇角有個向上勾起的幅度。

這一點幅度令他看上去很友善。

“當年能搞科研也不容易,雖然工資不高,但心理上的滿足感應該挺高的吧。”肖誠心說:“但胡有病得生活無法自理,胡香娟催魯洲安回家幫忙照看,胡家沒有別的人,魯洲安只能放棄工作。我想,這可能就是他人生的轉折點。”

“從魯洲安回到荷富鎮,到胡有、胡香娟被殺,這中間有多長時間?”花崇問。

“兩年。”

花崇往下看,“胡有失去自理能力之後,靠胡香娟和魯洲安的照料,活了兩年多。”

“沒錯,他們的鄰居說,胡老頭生命力頑強,真能活。”

“但魯洲安可能已經受不了了。”花崇想起王章炳那一家。

王章炳患病五年,但徹底失去自理能力才一年。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王家三兄妹已經扛不住,希望他儘早離世,王楚寧甚至已經準備好了繩索,打算將他勒死。

可想而知,放下心儀的工作,照顧了胡有兩年,魯洲安的心理會產生何種變化。

從25歲熬到27歲,整日的工作從伏案研究變成賣滷菜、給老人倒屎擦尿,魯洲安每次面對早已記不得自己的外公時,是什麼心情?

“魯洲安的動機就是恨。”肖誠心說,“他恨胡香娟逼他回來,也恨胡有拖累他。所以他要殺了他們。又或者他當時想殺的只有胡有——胡有一死,他的生活才能回到正軌上,他才能有自己的人生,但胡香娟發現了他的所作所為,他來不及權衡,將胡香娟一併殺死,倉皇逃離。荷富鎮最初沒有把案子報上來,後來報上來的時候,魯洲安已經消失很久了,等於是失去了抓捕他的時機。”

“如果魯洲安現在還活著,那今年就該是40歲。”花崇想了一會兒,“這十三年,他肯定沒有再從事過正常的工作。他殺了拖累他的人,但他自己的人生也徹底毀掉了。”

“是啊,如果他能再忍個幾年,或者想出另外的辦法,既能照顧胡有,又不耽誤工作,這悲劇就不會發生。”肖誠心說。

花崇搖頭。

對待一件事,旁人往往能想出無數兩全其美的辦法,當事人卻連一個平衡點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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