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回來,帶他去酒店頂層的露天餐廳吃甜品師的新作品。粟息習慣性地給聶靖澤打包一份,他跟著酒店經理從後廚裡出來,經理交代酒店員工配送事宜時,粟息心血來潮叫住對方,低頭給粟松青打了個簡短的電話,就將粟松青獨自扔在頂層餐廳裡,轉身和員工跑了。
粟松青知曉後並未生氣,只對著滿桌菜餚神色縱容地搖了搖頭。
酒店員工在宿舍樓下冒充外賣配送員給聶靖澤打電話。電話掛掉以後,酒店員工拿著小費離開,粟息拎著甜品蹲在臺階上,一雙眼睛數次落在手機時間上。
直到沈隋戲謔的聲音從頭頂落下:“少爺來送外賣體驗底層生活?”
粟息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隱隱發麻的雙腿,皺起眉來,“聶靖澤呢?”
沈隋道:“他忙著幫我排位上分,沒時間下樓來拿。”
粟息眯著眼睛看他,“你叫他下來。”
“何必叫他下來?”沈隋笑了起來,“他不喜歡吃甜食。”對方說完,抬起指腹按在唇邊,意有所指地補充,“不愧是少爺的金貴舌頭,甜品味道不錯。”
“你去叫聶靖澤下來,”粟息面上浮起淡淡的怒意,“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從他宿舍裡滾蛋。”
沈隋收起笑容,垂在身側的右手握緊又鬆開。他的目光從粟息臉上掃過,轉身離開前,語氣微諷地道:“你想要追聶靖澤,怎麼卻不多花點功夫打聽一下他的喜好。”
粟息聞言微微一愣,望著沈隋的背影露出一點懊惱和失策來。
沈隋大步上了樓,抬腳踹開輕掩的宿舍門,走進去拉開桌邊的椅子坐下來,翹起腳尖緩緩吐出一口氣,衝背對他坐在書桌前翻看資料的聶靖澤道:“我搞不定他,你自己去吧。”
聶靖澤垂著眼瞼,一目十行地瀏覽資料內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沈隋輕輕地嘿一聲,伸出一條腿去輕踹他的椅子腿,“你還是下樓走一趟吧。我聽我爸說,他媽生他的時候難產去世,粟松青又常年不在家,雖然給不了太多父愛,但是從物質上來說,這些年來幾乎都是對他有求必應。你知道他剛剛在樓下怎麼對我說嗎?”沈隋冷笑一聲,“他說如果你不下去,他有的是辦法讓我從這間宿舍裡滾蛋。”
聶靖澤神情不耐地從書桌前起身,低罵一句髒話,開門走了出去。
粟息仍舊站在原來的位置,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幾部外的感應大門看。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握著門把手闖入視線裡時,粟息彷彿有所感應般立即抬眸,許久未見的聶靖澤邁步朝他走來。
粟息上前一步,將手裡的甜點朝他的方向遞過去。
聶靖澤一隻手插在褲兜裡,神色疏離地望向他,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粟息心底莫名生出一點忐忑和緊張,再度和對方對視時,眼底無意識地浮現出一點眼巴巴的意味。
聶靖澤唇角輕微一扯,動作毫不溫和地接過他手中的甜品盒。
粟息的心跳聲急促幾分,眯著眼睛露出舒心滿意的笑容來。然而未等蔓延至眼角眉梢時,那笑容卻輕輕一滯。
聶靖澤提著手中的甜點,抬腿就往角落裡的垃圾桶走去。
粟息驀地繃直唇線,快步走上前去攔在對方身前,“這個很好吃,比之前送過來的都要好吃。”
“是嗎?”聶靖澤淡淡道。
粟息下意識地點頭。
聶靖澤輕揚眉尖,卻是冷不丁地手腕發力,做出一個短距離由下至上拋物的動作,越過粟息將手裡的東西丟進了垃圾桶裡。他側過臉來,雙手按在粟息肩頭,垂眼逼近他一分。兩人呼吸交織相錯,聶靖澤的眉眼間卻厭煩盡顯,“你不知道嗎?我最討厭吃甜食。”
假如現在他面對的人是院花甚至沈隋,粟息大概都有一百種不輸陣勢或是反敗為勝的方法。然而此時此刻,他卻吃驚地發現,除去難受的情緒以外,自己竟然想不出任何一句能夠反唇相譏的話語來。
他在高中時代有過好幾任男朋友或是女朋友,卻終於在今天碰上了堪稱棋逢對手的人。
即便他在許久以後才明白,愛情上沒有棋逢對手,只有愛與不愛。
然而眼下,他也只是輕皺著眉頭垂下眼眸,開口說:“我不知道。”
第七章
戀愛生涯接二連三在聶靖澤那裡遭遇滑鐵盧,粟息決定改從沈隋下手。然而粟松青一直忙於應酬不見人影。尚未找粟松青時,他先收到了高中朋友的短途旅遊邀約。
粟息去了以後,才發現上一任前男友赫然也在其中。粟息向來不愛吃回頭草,看見輪廓愈發成熟帥氣的前男友時,也只是輕輕一哂。然而前男友非但不避嫌,反而千方百計地貼近他,言辭間暗含想要複合的意圖。
粟息不著痕跡地同對方保持距離,目光卻在前任男友帶來的陌生小尾巴臉上停留數秒。
他們在古城住下的當晚,臨江酒店多數客房已經住滿,五個人只訂下三間雙人房。粟息單獨拿了一張房卡,其餘四人兩人一間。前男友的小尾巴意圖跟前男友睡一間房,前男友卻以小尾巴睡覺喜歡留燈,而自己晚上留燈睡不著為由,堅持和粟息睡同一間。
粟息在小尾巴怒火中燒的注視裡,欣然點頭同意了。
前男友喜不自勝地走進粟息的房間裡,小尾巴揹著書包失魂落魄地朝盡頭的房間走。粟息低落數天的情緒終於稍稍上浮,望著小尾巴的背影露出漂亮的笑容來。
他覺得前男友的小尾巴挺不錯,或許他可以就此放棄聶靖澤,及時止損。
放下書包以後,粟息先行去浴室裡洗澡。洗完出來以後,趁著前男友洗澡的間隙裡,他穿著睡衣敲開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小尾巴踩著拖鞋,啪嗒啪嗒地小跑過來開門。看見門外粟息的臉時,他臉上的驚喜神色驟變,轉而目光恨恨地問:“你來做什麼?是來跟我炫耀嗎?”
粟息越過他進入房間裡,在另一張空床上盤腿坐下,笑容滿面地望向對方,“我沒有吃回頭草的壞習慣,比起他,我似乎更加中意你。不如你放棄他,跟我在一起怎麼樣?”
“你有病嗎?”小尾巴瞪著一雙乾淨的眼睛怒視他,“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上自己的情敵!”
粟息聞言一頓,輕聳了聳肩膀,“行吧。”他仰面倒在柔軟的被子裡,“不管你喜不喜歡,我今天晚上都要在這裡睡。我不喜歡和前任睡一間房。”
小尾巴冷哼一聲,卻也沒再說什麼。比起讓情敵和喜歡的人同處一室,他寧願犧牲自己,讓自己和情敵同處一室。
粟息沒有過多留意小尾巴的情緒轉變。他翻了個身,將自己捲入被子裡,抬手按了按胸口。
小尾巴拒絕他,他一點也不覺得難受。粟息終於下定決心,要將聶靖澤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