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傷感,好似心臟被某隻大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很快,祖祺猛然想起件事——
他來到這個世界少說有兩個多月了,卻從來沒有見過原主的父母,甚至連他家人的電話都沒有接到過。
按理說,生孩子這麼重要的事情,原主家人總該露臉吧?
可惜這兩天來,祖祺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瞧見。
祖祺回憶了一遍小說內容,壓根找不到任何有關於原主家人的描述。
原主在小說裡是個無足輕重的炮灰,每次出場只用兩三段話就能概括完,作者對原主家人更是懶得提及。
唯一有點印象的是原主還在唸高中時,石皓找到原主拍戲,原主回家和父母商量,結果他父母聽說片酬很高之後,便高高興興的籤合同收下定金,然後把原主送走了。
祖祺:“……”
不愧是在小說世界裡,奇葩簡直是成雙成對的出現。
祖祺在現實世界活了二十多年,身邊從未出現過如此不顧及孩子的父母,尤其是薛彥靖這種人,恐怕只有小說裡才能寫得出來。
祖祺拿起手機翻了下通訊錄,仍舊沒有找到原主家人的痕跡,彷彿原主生來便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娛樂圈闖蕩,接著遇到了薛珏。
不知道薛珏是否清楚這些……
祖祺正猶豫著要不要問下薛珏,視線中冷不防出現一隻白白胖胖的小拳頭,那隻小拳頭在祖祺眼前揮了揮,最後碰在祖祺臉頰上。
耳邊響起小嬰兒咯咯的奶氣笑聲。
祖祺聞聲抬頭,這才注意到抱著薛千萬的薛珏不知何時走到他跟前,薛珏的雙手微微前伸,將薛千萬放到祖祺胸前。
“要抱嗎?”薛珏問道。
祖祺垂眼看向吐著小泡泡的奶娃娃,此時薛千萬的眼睛已經能完全睜開,如同兩顆晶瑩剔透的黑葡萄似的,眼巴巴的好奇地望著祖祺。
小傢伙很少有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哪怕現在不哭不鬧,也要時不時揮拳蹬腿。
也許是看習慣了的原因,這一刻祖祺居然不覺得薛千萬像之前那樣又黑又醜,反而有點可愛,身上還散發出濃烈的奶香,讓祖祺莫名產生一種想把腦袋埋到小孩懷裡深深嗅一口的想法。
祖祺硬生生壓制住湧上心頭的衝動,冷靜過後搖頭說道:“不了,還是你抱著他吧。”
薛珏看出了祖祺眼中的渴望,並沒有急著把手收回去,轉而開口:“我就在這裡守著,不會有事的。”
“不是有沒有事的問題,關鍵在於這個臭小子根本不讓我抱。”祖祺酸溜溜地看了眼對著他伸手的薛千萬,毫不掩飾臉上的羨慕嫉妒恨。
薛珏把祖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本來沒什麼表情的面容倏地盪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知怎麼的,他有種非常微妙的感覺,想到懷裡的孩子為他和祖祺共同擁有,一時間整顆心都被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佔據得滿滿當當。
其實薛珏從未把祖祺當做家人看待。
從很早以前開始,他的世界裡就只有他一個人,霸道自私的父親和懦弱無能的母親使他深感疲憊,也逐漸對那個所謂的家失去唸想。
而祖祺和孩子的出現只是個意外,卻以不容拒絕的方式強行闖入他的生活,他對祖祺和孩子沒有絲毫感情,也只打算承擔起應盡的責任。
但是當薛珏抱起這個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時,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這是他的親兒子……
身體裡留著他的血脈……
是他和祖祺之間不可切割的聯絡。
想到這些,薛珏內心一陣柔軟,他動作緩慢地將孩子放進祖祺懷裡,隨後雙手撐在床邊做出保護的姿勢。
祖祺小心翼翼接過薛千萬,輕輕往上託,懷裡的奶娃娃對著他咯咯直笑,還舉起手想用小拳頭碰他的臉。
看到這一幕,祖祺的心都快化了。
“上次你抱他的時候,他哭是因為要尿了,不是不讓你抱的意思。”薛珏輕聲解釋道,頓了頓,他又有些無奈地補充說,“但是他的確不喜歡被我媽和張管家抱,可能是抱的姿勢讓他感到不太舒服吧。”
他們兩個人靠得很近,薛珏似乎就在祖祺耳邊說話,吐出的溫熱氣息全部灑在祖祺耳畔,有些癢,又酥酥麻麻的。
祖祺下意識縮了下脖子,往旁邊挪動幾分,很快便拉遠了他和薛珏之間的距離。
薛珏自然察覺到了祖祺的動作,不由得怔愣了兩秒,洋溢在眼角的笑意也有片刻的凝固,不過他很快緩過神來,不動聲色的站直身體並往後退了兩步。
祖祺一直在余光中注意著薛珏的反應,頓時表情有點尷尬,他雙手僵硬地抱著薛千萬,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室內格外安靜,只有薛千萬咿咿呀呀的聲音,襯托得祖祺和薛珏兩個人愈發沉寂。
“放輕鬆,別抱得太緊了。”薛珏忽然說道。
祖祺應了一聲,連忙放鬆力氣,轉頭就看到薛珏已經站得老遠,整個人幾乎貼到牆壁上去了,像是恨不得離祖祺十萬八千里遠。
祖祺:“……”
薛珏儘量表現出雲淡風輕的樣子,轉了個話題說道:“我給孩子想了幾個名字,你看看有沒有覺得合適的,儘早把孩子的戶口上了。”
說著,薛珏便拿出手機翻找著什麼。
“我已經取好名字了。”祖祺回道,他用手輕輕碰了下薛千萬的臉,小小的奶娃娃頓時咯咯笑起來,還想抓住祖祺的手指頭。
祖祺看著小傢伙只覺得可愛極了,真想把他緊緊摟住並且狠狠蹂躪一通,源源不斷從心底溢位來的父愛一發不可收拾。
不一會兒,薛珏就找到了他記在備忘錄裡的候選名字,一邊拿起手機遞到祖祺面前一邊問:“你取的什麼名字?”
“薛千萬。”祖祺笑嘻嘻地說,他對這個名字非常滿意,近兩天也一直這樣稱呼薛千萬,連翁玉香都跟著喊千萬了。
哪知道薛珏驟然拉下臉來,深沉的目光一瞬不瞬看了祖祺半晌,忽的沉聲說道:“別胡鬧。”
祖祺莫名其妙:“我沒有胡鬧,我真的挺喜歡這個名字。”
薛珏似乎想到什麼,嘴角止不住的泛起冷笑:“你之所以會取這個名字,難道不是因為我給你的一千萬嗎?”
“也不是全是因為這個……”祖祺心虛地嚥了口唾沫。
薛珏態度堅決:“無論你想取什麼名字,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個不行。”
祖祺也有些惱了:“為什麼?!”他早就已經喊習慣了,再突然改口的話難免會很不適應。
薛珏良久沒有出聲,眼神淡漠地俯視著臉色中含著溫怒的祖祺,他想不通祖祺為何對“千萬”兩個字如此執著,他也從不認為用一千萬來挽留祖祺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