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尤恩自言自語地說,臉色刷的白了。
來人是與伊憐同行的外交官。他的臉被凍傷,通紅一片,全身都在發抖,他忍不住嚷嚷著:“我還以為我回不來了……!”
發現伊憐先生沒有過來,幾個貴人連忙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伊憐先生呢?”
外交官狠狠地打了幾個哆嗦,才說:“我們走了一條偏僻的路,下雪的時候,來路被堵住了。我們只能繼續向前走,以尋找可以回來的路線。誰知在半路,伊憐先生的馬匹突然失控,朝著森林深處跑去……我不敢向前追,直到幾分鐘前才摸索著回來……”
窗外的風怒吼著咆哮,幾乎要震碎玻璃。鵝毛大的雪隨著風勢,幾乎可以割破面板。
外交官說完這些話,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知道,伊憐先生多半凶多吉少。
沒有人能在極端惡劣天氣的森林裡存活。更何況他還有一匹失控的馬。
有人默默地吹滅了手中的蠟燭,就像是在哀悼什麼。
“你在幹什麼!這個礙事的廢物……!快回來!”
人群裡突然傳來了怒罵爭吵的聲音,是從僕人那邊傳來的。
幾個傷心的貴人忍不住了:“你們在吵些什麼?”
“回大人!就在剛才,有個瘸腿的僕人拿了不少東西,有厚重的衣服,還有繩子食物,跑出去了……”
“在這個時間他還敢起偷盜之心,真是不知死活!”
僕人都在憤怒地說著,以他們對尤恩的想象,他確實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
不過,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那個瘸子,剛才說要去找伊憐先生……”
“……”
“他可能不是想偷盜。”
“……而是去找主人了。”
在這個狂風暴雪的夜?
連警衛隊都不敢冒險前去,別說一個有過偷盜前科的僕人了。
所有人都不相信。
客廳中的貴人坐在燒得旺盛的壁爐旁,似乎已經親眼看到伊憐先生的逝去一樣。他們除了悲痛外,還有著難以言說的看戲的心情。
只有尤恩的想法單純又簡單。
——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要去找他。
作者有話要說: 有提前看過的同學可能知道尤恩為啥偷錢,先不要說哈,讓其他人也猜猜看,我之後都會解釋的。
第19章
腳踏在雪上發出了‘吱嘎’的聲音。風沒有停止,越往森林深處走,越是一片漆黑。
一開始尤恩還能跟著凌亂的馬蹄向前走,直到再也沒有痕跡,他開始思索伊憐先生會去哪裡。
風雪肆虐的天氣,尤恩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他有過不少絕望的時刻,認為自己再也找不到伊憐先生了。
在荒蕪人煙的森林中,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他看到一所破舊的爛房子。
尤恩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
他有一種預感,他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尤恩嘗試著開啟門,聽到裡面警惕的聲音:“誰?”
聽到熟悉的聲音,尤恩又驚又喜,近乎失控地說:
“伊憐先生!”
那邊略微停頓一下,藉著月光打量了來人,猶豫著:“尤恩?”
房間裡冷得像冰窖,沒有取暖和照明的東西。尤恩把隨身攜帶的物品放到一邊,急忙去看伊憐先生的狀態。
主人的狀態十分糟糕。
尤恩上下打量了一番。
伊憐先生從未有這樣失態的時候。他的衣服被刮破了許多口子,從中滲出鮮血。外傷暫且不論,尤恩注意到:即使天氣寒冷,伊憐也無力地坐在地上……
“您的腿怎麼了?”尤恩問道。
誰想伊憐先生並不回答。他的臉色沉得厲害,絲毫沒有被人找到的欣喜,反而像是在忍著怒氣。
直到他忍不住這怒氣,嚴厲地說:“你為什麼要來?”
“我擔心您。”
“我沒有事。等天氣好,自然有人會找過來。天黑看不到任何情況,更何況外面那麼大的雪!”
伊憐先生越說越氣,到最後幾乎是怒吼著說出,直到咳嗽讓他不得不停止訓話。
要是普通人淪落到他這種境地,有個人冒著風雪前來尋找,是個人都要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了。但伊憐先生的心思卻截然相反,他不僅不覺得感激,反而有一股莫名的憤怒。
伊憐知道他不應該責罵尤恩。來的僕人不僅瘦弱,還腿腳不便,他願意冒著這麼大的風雪來找他,那麼伊憐也應說些好話……
可是就連伊憐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
伊憐忍不住說:“誰要你多管閒事!”
傷人的話剛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他知道,今天的他有些失控了。
不過,尤恩也和一般人不同。
他絲毫不覺得主人的生氣有怪異的地方,反而迅速地拿好消毒藥水,靠近著伊憐說:“對不起,主人,是我多事了。您能不能讓我看一下傷口?”
伊憐就連呼吸都在發抖:“不行!”
“求您了。”
“……”
“我祈求您。”
僕人半跪在地上,把主人沾了血汙的褲子扔掉。
伊憐低聲說:“我的馬發了瘋,我只好從上面跳下來,摔斷了腿。”
如此危險且致命的事情,被伊憐輕描淡寫地說過。
尤恩看著傷口沉默。隨後才輕柔地為傷口包紮。
伊憐先生已經恢復的平靜,方才的憤怒蕩然無存。他明白,如果尤恩沒有來找他,伊憐很可能會死在這裡。
他不僅受傷,還發著燒,身體非常虛弱。
尤恩麻利地將主人浸了水的衣物扔到地上。給他換上了乾燥溫熱的衣物後,這才小心地掀開了自己的衣服。
“……你要做什麼?”
“您看,”尤恩像是展示寶物一樣輕聲說:“希望我回去後,不會再被誤會成為偷盜者了!每次都恰到好處地被抓到、被誤會……”
伊憐往那邊看了看。
原來,僕人掀開的衣服裡,是一塊滾燙的餅子。他怕餅冷了,一路上都緊緊地貼在衣服最裡面。
“快吃,還是熱的。”尤恩催促道。
“……”伊憐喉頭滾了滾,說:“我從未見過像你一樣蠢笨的僕人。”
尤恩腹部的面板被燙傷了,那種紅色看上去令人疼痛。
“沒事,”僕人毫不在意,“一點都不疼。”
伊憐覺得喉嚨處疼極了。
為了壓住這種疼痛,他拿過食物,慢慢地嚼著。
尤恩也不閒著,找東西往漏風的地方塞。他突然聽到伊憐說話。
“對不起。”聲音輕輕地,卻不敷衍:“剛才和你發脾氣。”
尤恩頓了頓,說:“您不必道歉。我知道您只是擔心我遭遇不測,寧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