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禹緊了緊懷裡的甯涵錦,心中警惕之意更甚,這廝果然是看上他妹妹了,這是想曲線救國呢。
“萍水相逢,便不交換名姓了,若是有緣再相見再互通名諱吧,兄臺告辭。”
說完不等少年反應,裴禹便轉身離開,徒留站在原地的少年,眼裡滿是失落之色。
街道越來越熱鬧,人也越來越多,裴禹一行人卻準備打道回府了,一名小廝問道,“少爺,我們的馬車還在東街的常聚酒樓,是否去那邊將馬車騎來再回府?”
裴禹笑了笑,“現在人太多,馬車難以上路,申時我已讓人將馬車駕回府,我們走回去便是了。”
小廝聞言道是,暗歎果然少爺就是體恤下人,知道晚上花燈人多便早就命人將馬車趕了回去,省了他們許多事。
裴禹回府後先去老太太院子裡陪她說了會話才回去,裴禹命人開了小門,讓小廝將馬車駛入院內,將晚上買的零食花燈字畫分別搬入他的房間和書房內,才命人打水沐浴洗漱。
遣走要伺候他沐浴的丫鬟,裴禹自己脫離脫了衣裳沐浴,洗到一半聽見裡間傳來細微的響動,他起身隨意擦了擦身子,披了件裡衣便向發出響動的地方走去。
開啟長長的木箱,裡面的人暴起掐上了他的喉嚨,卻在看清他的一剎那鬆了手,黑黝黝的眼裡閃過茫然,視線飄忽下微微一定,又像是被什麼刺到了似的,連忙別開了臉,暴露在燭光下的耳根紅的滴血。
49.病嬌皇子X病弱嫡子5
“醒了?”裴禹輕輕撥開男孩還留在他脖子上的手。
還坐在箱子裡的顓頊承也不轉回臉看他, 而是就著剛剛別過臉的姿勢點了點頭。
裴禹伸手, 對他道:“那便出來吧。”
顓頊承身子一頓,緩緩轉頭,視線落在那隻骨骼分明修長白皙的手上, 定定的看了好一會, 才倉促的將手放在了他的身上,卻一直垂著臉不敢看他。
裴禹沒忍住笑了起來, “出來。”
顓頊承好像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個人不是要他牽著他的手,只是想將他拉出這個箱子而已,他連忙想要起身,卻因為脫力怎麼也起不來, 耷拉著腦袋紅著臉掙扎著, 像一隻落水後的小奶狗。
“行了,我抱你出來。”裴禹彎腰抱起小顓頊承,即使下午便抱過他了, 這時候再抱起他時還是有些心疼, 瘦瘦小小的一個小孩子, 看著便比甯涵錦大,可卻輕了不知道多少。
像是對甯涵錦一般,裴禹輕輕將他放在凳子上, 拿過桌上的點心遞給他, 又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手裡,“吃點東西,等會我幫你上藥。”
顓頊承怔怔的看著散發著香甜氣息的點心和溫熱的茶水, 鼻尖發酸,好像除了小時候的奶嬤嬤,再也沒有人對他如此好過了。
他想起在街角時看到的那一幕,眼前這人抱著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頭,臉上滿是寵溺的笑意,小丫頭也抱著他的脖子,噘著嘴似乎在撒嬌,眼裡卻是滿滿的依賴。
那時候他明明應該馬上離開,身後的追兵不止一撥,若是被抓到他便只能命喪黃泉,可是步子卻不由自己,他看著他從酒樓到點心鋪子,再從點心鋪子到茶樓,他一直躲在陰暗的小巷裡不敢露面,貪婪的看著遠處的人。
他看到他對懷裡抱著的那個小丫頭的無微不至,看到他的耐心寵溺,看到他似乎只能裝下那個小女孩的眼,看到他牽著小女孩修長白皙的手,看到他那張讓路人頻頻回頭的清雋的臉……
若是,有一個人能向對剛剛那人對他懷裡那個小丫頭那樣對他該多好啊?顓頊承一邊將刀刺向猙獰著面容向他走來的殺手一邊想著,將殺手的屍體往更裡面的拖去,將他扔進垃圾堆裡,又細心的掩蓋好痕跡才緩緩起身,做完這一切後體力流失更快,連爬起來離開的力氣似乎都沒有了。
可是沒有這樣一個啊,顓頊承想,因為他本就不應該存活於這個世上,那就這樣吧。
蜷縮在角落,他感覺很冷,眼睛也模糊起來,腦海裡那人迎風站在酒樓向外眺望的畫面卻揮之不去,若是……若是他是他的兄長該有多好啊。
顓頊承緩緩閉上眼,勾起了唇,他看到那個人懷裡抱著的小丫頭變成了他,那個人寵溺耐心的哄著他,將點心遞到他的嘴邊,他將他放在了地上,牽著他的手卻柔韌有力,彷彿永遠不會放開……
就這樣便已經很好了,快要失去意識時,顓頊承心想,若是有死後真的可以輪迴投胎,他想成為那個人的弟弟,他想讓那個人也抱著他寵著他,他一定會非常非常聽話,那個人也一定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拋棄他。
然而就在他真正要失去意識之前,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隨著身體的本能,他拖著沉重的身體一躍而起將手裡的匕首抵住了來人的脖子,他以為是來追殺的他的人,可在男人開口的一瞬間,他便知道是他,即便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他的心裡也是如此篤定的知道。
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他的身上,那個人快速接住了他,他看清了他的臉,真的是他,被淡淡的藥草味包圍,顓頊承心裡生出無限歡喜,這是他聞過的最好聞的味道。
可是身後的追兵很快便會找過來,他不能連累他,他讓他離開,可抓住他衣領的手卻怎麼也鬆不開。
他很聰明,很快從他的話語裡聽出了端倪,他將他抱了起來,他剛剛想要放下的手又緊了緊,他忍不住想,或許他是想帶他離開?
可那人卻是在牆角將他放下便讓他鬆手,果然不該有任何奢望,即便如此想著,他還是極力睜開了眼,他想要將他記在心裡,即便他現在將他留在這裡,他也是他死亡前第一個讓他感受到溫暖的人。
可是顓頊承沒想到他會再次醒來,還是在一個像是棺材的盒子裡,他起初以為自己被那群人抓住了,可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判斷,因為他的身下墊著軟綿的衣服,和那個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他的手裡還被人放著一塊玉佩,他細細摩挲著,猜著玉佩上刻著的字,踩了幾個時辰也全不厭煩,直到傷口的疼痛再次加劇,昏沉的感覺又一次襲來,他才抓緊了玉佩陷入昏迷。
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的心裡第一次有了強烈的求生意識,那個人沒有拋下他,所以他必須活著。
顓頊承咬了一口點心,輕輕勾起了嘴角,真甜。
裴禹見男孩